“唉，果然是人老了，话匣子一打开就合不上喽，”北冥老太太自嘲着，“可以的话就现在看吧。”

北冥老太太将胳膊伸给了苏槿月，看着上面明显的老年斑，苏槿月知道自己面前的老人已经高寿了，人生在世，又有多少年可以留给等待呢。

苏槿月认真地给北冥老太太把着脉，北冥老太太则是用眼神一点一点地描绘着苏槿月的模样，她不敢承认，如果不是因为有照片的存在，北冥静殊的样子在她的记忆中可能不会那么清晰，她很害怕在将来的某一天，她会彻底忘记。

苏槿月能感觉的出来北冥老太太的身体亏空太严重，加上长期的头疼导致睡眠不足，不能得到很好的休息，所以精神状态也不是表现出来的这般好。

以往带着面具，她只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医生，她与患者之间除了利益再无其他，就连面对公孙希卓也是一样的道理，她心里不会有任何的负担，但是这次却不一样。

北冥老太太看得出苏槿月的为难，宽慰她到，“其实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得很，自从静殊失踪以后我就没睡过一个踏实觉，年纪越大越能感觉力不从心，自从找到你以后，我这么多年的心事也算有了结果，加上你开的那个药让我这段时间的头疼有了缓解，这已经很好了。”

“虽然您的身体状况不是特别的好，但是也不是很差，我给您多针灸几次，您只要保持心情愉快，十年二十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哪有那么多年可以活了，其实我现在已经很知足了，我之所以想多活几年，无非是担心我死了以后你母亲没人惦记，我时常也在想，如果你母亲还活着，这么多年总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的，就算不想承认，但是心里还是有最坏的打算的。”

“都说人这辈子一共会死三次。第一次是在心脏停止跳动之时，从生物的角度来说，这个人死了，第二次是在葬礼上，认识的人都来祭奠，那么这个人在社会上的关系就消失了，第三次是在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这个人的人也死了，那么这个时候这个人就真的彻底死了。”北冥老太太说得很沉重，听起来也很落寞。

“我就在想啊，静殊失踪的时候家里的小一辈都还没有出生，这样等我走了，我的孩子走了，还有谁会记得这个世界上曾经出现过一个叫做北冥静殊的人，所以我总会拿着你母亲的照片给彦堂，彦只他们看，”北冥老太太轻拍了一下苏槿月的手，“现在因为你的存在，我知道我不用担心什么了，所以我的身体随缘就好，不用太过担心。”

苏槿月能感觉到北冥老太太是真的看开了，她也知道这很大程度上是取决于她的存在，知道老人的时间有限，很多时候的见面次数都是倒着计算的，苏槿月在心中反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终于开口叫了一声，“外婆。”

北冥老太太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激动地问到，“槿月，你，你刚刚是喊我...”

苏槿月没想到北冥老太太会高兴成这个样子，心里感觉酸酸地，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您没听错，外婆。”

“诶，诶，外婆听到了，外婆这回听清楚了。”北冥老太太的眼眶湿润了起来，她本以为苏槿月还要好久才会承认她，甚至她可能都等不到这个时候了。

“对不起，让您等了这么久。”

“不怪你，是我们没有保护好你们母女俩。”

苏槿月和北冥老太太的关系变得更加亲了，直到苏槿月给北冥老太太针灸完下楼，北冥老太太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放下来过。

就在苏槿月和北冥彦堂聊天的时候，北冥老太太到书房向北冥老爷子炫耀这个事情，北冥老爷子当然不高兴了，争着抢着也要听苏槿月叫外公。

看着老顽童样的北冥老爷子，苏槿月想起了教她中医的师父，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外公。

北冥老爷子不高兴了，“你刚刚叫外婆可不是这样叫的，刚才叫的可亲了呢，怎么叫我就像是要完成任务一样这么僵硬，不要以为我没听见，我耳朵好使着呢。”

苏槿月有些无奈地看了眼北冥彦堂，而北冥彦堂则是一副习惯就好的表情，没办法，苏槿月只好依着北冥老爷子的要求重新叫了一遍。

听着和外婆差不多的声调，北冥老爷子很高兴地应了好几声，然后满意地回到书房继续办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