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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学要眇

作者:危余 | 分类:古言 | 字数:38.3万

第九十八章 宫中遇故

书名:六学要眇 作者:危余 字数:2707 更新时间:2024-11-17 04:01:17

宫宴,角力之宴,诸王中来了几位分量足矣的。

时嵬坐了太久,侧在苏仪浓耳边说了句,“暂去解手。”

苏仪浓算是她明面上的姐姐,也就是王爷的侧妃,她是正统出身的雕题翁主,如今雕题只是个郡,她也不能封为翁主了。

苏家的女孩们有一些眼睛和南魏人、伯虑人很不一样,她们中,有些人的眼睛是深墨绿色,像是蒙了尘的绿宝石,时嵬曾经见过苏仪浓的表姐,她的眼睛就是那种颜色,凑近了看,眼睛深处似蓄了青苔的池底,黝黑和墨绿交互,这样的眼睛不能细看,没有几个男子不爱这样的明眸。

时嵬最初确定自己不是雕题的人的依据之一就是眼睛,她的眼瞳是纯粹的黑色,黑白分明的眼睛在雕题极其少见,大多人都是浅棕色的眼睛,还有一些是五颜六色的“宝石”。

往雕题南边开始就不同了。

他们的眼睛大多是深棕色,像是马尾的颜色和了墨水,也不是纯粹的黑。

南魏人倒是有一些是黑眼睛,时嵬来到这里才觉得自己可能就是南魏人。

苏仪浓的眼睛是墨水滴落在紫丁香的花瓣间,让人入迷,饶是在雕题众多美人之间,时嵬也觉得即墨幻是拾到宝了。

听了时嵬的话,苏仪浓有几分为难,“可是……王爷说……”

一开口就是王爷说,她入府以来根本没什么主见,时嵬也知道,她胆小如鼠,就算是即墨幻一次都没有吓唬她,她都吓得在他面前不敢言语。

时嵬站了起来,“算了。”

苏仪浓不顾礼节扯扯她的衣角,“不可。”

“我就去方便一会儿,哪有什么事。”她说。

即墨幻眼见,瞧见女席这边她起身,叫了声惹尘,“去,跟着她。”

宫中不得带近侍,但即墨幻是个例外,他的近侍都是太后娘娘赐的,入宫皆可带着,陛下心孝,知太后娘娘宠溺这个同族小辈,也从未说过什么。

更何况,即墨幻还没到成为他眼中钉的地步。

“王爷,太后娘娘说入了宫,不许我离开您半步。”惹尘少有的硬气。

即墨幻眼刀落下,惹尘撇开眼睛,又重复一遍,“太后娘娘懿旨。”

莲瑜扮了男装,卸了兵器,跟在王爷身边也像是个十足的男人,她个子原本就比一般女子要高大,着男装丝毫没有不合。

“你去,记住不要和宫中人动手。”王爷对莲瑜道。

“是。”

看时嵬走远了些,她急忙跟上。

时嵬想着宫人的指路,先朝西面走半里路,瞧见安拓池沿着北边走……

拐了几次,在小山附近绕不出去,她泄了气,“这哪是皇宫,是迷宫吧!”

忽然顿步。

长久跟着即墨幻,她如今也能察觉细微的脚步声。

只是她不知,若是身后这人不想让她察觉,纵是她再练五百年也听不出他一丝声响。

“谁?”时嵬没有回头。

身后人道,“明若离。”

时嵬觉得这个名字耳熟,转过身道,“明若离是谁?”

“四门学明若离,字未闻。”他缓缓道,一如七年前北斋二所众人齐聚潜鳞馆那时。

一晃七年,他早已不是四门学生员,这般说,只是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时嵬点点头,“四门学,是六学之一?”

“没错。”

“所以你是六学弟子?”

“正是。”

“哦……”

“你也是。”时嵬半个哦字没有感叹完就被他这句话打断。

“我是?”她不解。

“你是四门学北斋二所的时嵬。”

“啊?”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人所说极有可能是真的,只可惜,她没有相信他的理由,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和相信即墨幻的话相比没有什么差别。

“我来带你走。”

时嵬在思考这句话是否为真,她是不是可以相信这个人。

“凭什么呢?”她问。

“只要你想走,我可以带你走。”

时嵬笑了,“这里是皇宫,是天子之室,皇凤之穴,你走得出这里?”

“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带你离开,去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他伸出了手。

时嵬把手放在他手心,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指,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如同她在重复一个许久未做的生疏动作。

就在明若离想要回握住她,时嵬突然欺身向他,将他压住小山的一块儿石头上,踮脚吻住了他的唇角。

明若离慌了一瞬,却也没有推开她,只是任由她保持那个动作。

时嵬这一次听清了,璇清铃相互碰撞的细微之声,那是莲瑜腰上的配饰,虽摘取了铃舌,可铃身相碰,还是可以听见那银铃的低吟。

方才她还不能肯定跟着她身后的人是惹尘还是莲瑜,现在可以确定了。

还有一件事。

时嵬从明若离唇角离开,袖中的匕首抵在明若离的腹上。

他不是没有察觉。

却说道,“这是谁教你的?”

时嵬问,“哪一个?用美人计还是用匕首?”

“两者皆是。”

“这可不能告诉你。”时嵬笑了。

手里却把匕首收回,“今日本姑娘心情不错,暂且饶了你。”

时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制住闪身躲到了别的石块儿后,他知道听见了近处有人靠近。

“我去杀即墨幻,之后你和我回离耳,还是我先带你回离耳,安顿好后再去杀他?”

时嵬听他在耳边低语,侧过脸盯着他看,这人长得挺好看,武功高强,利用他去杀即墨幻也不错。

想了想还是作罢,惹尘那个功夫,天下怕是没有几人是他的对手,让他去,就是让他找死,时嵬和他又没有什么仇,犯不着让他去送死。

“你说这话,早该死千百万次,尽早离去,不然……”时嵬推开他。

莲瑜丢失了时嵬的踪迹,四下慌忙寻找。

“我从未欺骗过你,从未伤害过你。”

时嵬本已走开,听见他的话又转过身,细细打量这个人,看着那张脸,她眼前忽然闪过他执剑站在她身前的模样,应该又是那段被她遗忘的往事。

这个人,她不清楚是不是刺了她一剑的人,但是这张脸确实在她濒死之时出现过一瞬。

也许,就是他杀了她。

时嵬现在不再相信任何人,她学会了怀疑身边每一个人,每一件事。

“撒谎。”她说。

明若离忽然走到她面前,“你想起了什么?”

时嵬摇头,说一句,“滚。”

在明若离的错愕下走出了那片小山。

不久莲瑜就找到了她,“方才你去哪里了?”

时嵬满不在意,“就多走了几步。”

她猛然发狠把时嵬推坐在地上。

“你干什么?”时嵬抬头看她。

“这是给你个教训,若是王爷知道,少不了你的苦头吃。”她竟然敢亲别的男子。

时嵬又嬉皮笑脸从地上坐起来,故意说道,“好姐姐,你看见了?”

她就是要让她看见,这是个测试莲瑜的绝好时机,若她去和王爷实话实说,那即墨幻当然不饶她,但是如果她不说,也就是说她已经有了想为她掩盖的心思,拉拢她是她的一步好棋。

“下次再也不要这样鲁莽。”莲瑜教训她,一边帮她摘掉衣服上的草叶,即墨幻心密如尘,时嵬稍有变化他就能察觉。

她笑着问莲瑜,“刚才那个人好奇怪,你以前看见过他吗?”

“没有。”她果断道。

“可是他说我叫时嵬。”

“兴许认错了人。”

“我看她不像是认错人。”

莲瑜只是一味说要是她再敢胡说,赶明儿告诉王爷,叫她哭个昏天黑地。

时嵬闭上嘴,“好,我什么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