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知第一次见到秦瑶，就是在高二时，教学楼的天台上。

秦瑶那张和秦越六分相似的脸上，带着不可思议和震惊，捂着嘴立在天台的楼梯口。虽然她动作已经很不起眼了，但是她手机的相机没有关声音，林知知当时听到了相机“咔嚓”的响声，微微侧过了头，将她未来得及隐藏完全的动作尽收眼底。

秦越那天发着烧，本就意识模糊，根本没有发觉她的异常。

她本该喊她停下，删掉偷拍的照片。然而当时的她，仅仅因为一张过去的照片，猜测她可能是秦越那个从未见过的妹妹，就没有开口阻止。

卑微又可笑的少年欢喜，如今想来，只剩唏嘘。

林知知合上眼，脑海中的画面却挥之不去。

次日清晨，起得有些迟的林知知没有顾得上留意其他。

对门春联揭下留的胶印，被仔细地擦掉，从猫眼到门框，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

“哎，你觉不觉得秦公子今天来的时候像是......嗯......通宵打机？昨晚不是早早就没人了吗？”

石瑞刚刚撞见刚来医院的秦越，眼底的阴影重得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吸血鬼。

苏酒儿横了他一眼，把他拉到一边去：“我不叫哎，下次叫名字。还有，睁大你的小眼睛，秦越像是会熬夜打游戏的人吗？闲着没事去医院门口看大门，今天我进来的时候保安在门口打瞌睡，卖煎饼的小车都堵到大门口了。我还忙，别挡路。”

“哎！”石瑞拽了她一把，被苏酒儿甩开。

“还有事？”

苏酒儿例假一来，面对的还是石瑞，整个人像是吃了炸药。

石瑞摸了摸脑袋，眼珠乱转，又想了想，才低声道：“我是想说，秦公子好像真的搬家了。”

苏酒儿：“搬家怎么了？你拆迁办的？”

“就是......唉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

苏酒儿一脸莫名其妙地瞪了他一眼，步伐飞快地走远了。

石瑞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连连摇头。

就冲着苏酒儿这感人的情商和智商，明示暗示通通无视，嘴里跟含了毒药似的，居然还看上了个冰块人。她这辈子要是能追上秦越，他就改名叫苏瑞！

苏酒儿忙碌了一个上午，一直到中午吃便当，才开始想石瑞早上的话。

石瑞虽然说话没谱，但是也不至于特意神神秘秘逗她玩，他什么意思？

美酒醉人：石医生，可否解释一下今早的话有什么内涵？

急诊石医生：内涵倒没有，你就当我逗你玩。

美酒醉人：？？！

美酒醉人：好啊你个石瑞，你给我等着，下次谁跟你一起夜班我把柳叶换过去，看你怎么哭！

柳叶用了个女鬼做微信头像，名字也起得阴森森的，实在是被夜班折腾得没了办法。只要有她在，一准从黑夜忙碌到白天，简直就是夜班小公主，急诊大煞星。

柳叶自知自己毒性太强，之前求佛拜神都没有用，才想了以毒攻毒的下下之策。然而新的办法依旧收效甚微，至今仍然没有成功破解夜班诅咒，神话无人可以超越，在夜班领域，无论是威胁还是恐吓都是一把利器。

石瑞想了想上次和柳叶排在一起的夜班，累得连轴转，简直灵异。

急诊石医生：有话好好说，不要放柳半仙，受不住受不住。

不过这次他倒是铁了心不想明说，苏酒儿等了许久，就等来一句不痛不痒的敷衍之词。

急诊石医生：相信苏姑娘的智商肯定比我想象的高，只需要稍加思考就可以理解。所以......还是你自己想吧。要是直接说出来，我今天就可以加入暗杀名单，小命要紧，溜了溜了。

苏酒儿盯着石瑞丑兮兮的微信头像看了许久，差点没用眼神给他直接送葬。

怕死就别说，说话说一半，那是要掉舌头的！

直到便当里热好的饭菜又凉了下来，苏酒儿都没想通。

严淮今天跟着教授记了一上午的笔记，手指都是酸疼的，在卫生间洗了几分钟的手。

碰上了从厕所出来的石瑞，石瑞表情微妙，见到严淮，还打了声招呼。

严淮说不上来那是种什么感觉，就是觉得石瑞好像在......窃喜，亦或是......幸灾乐祸？

于是，严淮关了水龙头，随口问道：“石师兄，今天是有什么好事吗？”

“没有没有，”石瑞的笑意都已经藏不住了，嘴角微微扬起，却仍旧脸皮极厚地回答道：“就是刚吃完饭肚子饱了心情就比较好。”

严淮看了眼他身后厕所隔间的门，默默又洗了一遍手。

石瑞：“说起来心情好，你想不想知道最后那个网红的结局？保证你听完可以得到快乐。”

昨天严淮没能把住院部那件事的结局看了，石瑞都替他感到惋惜。

严淮摇摇头：“石师兄，我已经改邪归正了。”

石瑞挑眉。

什么改邪归正，其实就是心情不好。

“还在为你姐的事着急？”石瑞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安慰道：“谣言止于智者，再说了，互联网嘛，热度也就那么几天，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严淮还是开心不起来。

石瑞：“那要不然我还是跟你说说昨天的大结局？”

严淮没有反应。

石瑞看了眼镜子里严淮那张把不高兴加粗加黑写在脸上的苦瓜脸，非常自觉地开始活跃气氛：“你是没看见，昨天秦公子走人之后，实在斗不过那个无赖，苏酒儿和柳叶诉苦，柳叶直接在家里隔空报了警......”

严淮依旧没有反应。

石瑞轻咳一声，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继续道：“结果警局那边接电话的是个女警察，说这件事根本不需要别人，她一个人就解决了。你猜怎么着？那网红将近一米七的个子，又不是竹竿类型的，少说百来斤，那个女警察跟拎小鸡似的，也没管她挣扎喊叫，直接给拎出去了，气得那网红跺了跺脚，转身就要走。”

“就这还没完，那警察站在医院门口想了想，居然还把她拉回来问了一句：‘你住院费是不是没交齐？’当时给苏酒儿乐的，差点笑到地上。”

严淮恹恹地应了声，默默往外走。

石瑞：“嗯？你不觉得大快人心吗？小师弟？小帅哥？小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