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给开了门，程荡山在帷幕外头站定，微微低着头，等着吩咐。

“你亲娘早早的来等门，想让我劝劝你，不要再跟小青有牵扯……”付梓衣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平铺直叙，没有一点的情绪。

程荡山站在那里，身子有些不自在的侧了一下，有些倔强的说道：“大娘子……小青真的知道错了，她后悔了，每日里悔的哭，眼睛肿的都不见好，她说，要是再来一次，她宁可被辱死了，也不将您暴露出来……”

付梓衣半天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小青要是就这么死了，她自己就会好过吗？会心安理得吗？

柳婉婉插话说道：“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她做了就是做了。你家大娘子待她不薄，说白了她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我问你，要是你一个人被围了，你会将藏起来的阿耶阿娘给供出来吗？”

程荡山难得的伶牙俐齿，反应机敏，他很快的反驳道：“我阿耶阿娘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一个人去死！”

柳婉婉一愣，看着程荡山在外面的影子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指着他说了个“你！”再也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儿，付梓衣说道：“你说的对，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们舍了她，她也舍了我们。谁也没有把谁当真正的家人……既然如此，也没有必要说什么后悔和原谅的事情……程荡山，这府里头不止有我自己，还有下人护卫连带着他们的家眷上上下下两三百口人，我得对他们的生存负责，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心软而搭上他们跟我一起承担后果……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原谅小青的这个选项。你将我的话告诉她，让她别哭了……那天里长安城里死了许多人，我们都没事，她也没事……老天爷对我们还是偏爱的……她不欠我的，我也不欠她的了。”

程荡山缓了一会儿神，有些疑惑的说道：“大娘子这是同意我将小青留下了。”

付梓衣平静的说道：“你不是我买进来的婢子小厮，你的家事我本来也无权过问，但是因为你阿娘她老人家焦急的来找我，让我劝你，按照道理讲，我要替她说两句话……你阿娘是担心你，情有可原。一来男女名分十分重要，你这样留她在你家里，确实引人口舌。二来，我给小青的财物，足够她自己寻个寻常的宅子或租或买的安身……具体的事情，你自己做决定。”

程荡山站在帷幕外面犹豫了好大一会儿，最终什么都没说的走了……

柳婉婉见他走了，气呼呼的对着付梓衣说道：“你信不信，就刚刚程荡山怼我的那句话，肯定是那个小青自己说的，他一个外人会想到这种给自己辩解的理由吗？”

付梓衣精神不佳，有气无力的说道：“不管是谁说的，总是有道理的。”

“有个屁的道理，她为了自己一个，出卖了一大家子还有理了？！我呸！也就是你天天想的多，人太好，才会觉得有道理……你信不信，过两天，程荡山不会让那个小青搬出去的，反而会将她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