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复恭无语的道：“哎呦，我真是服了你了，总之你别管那么多，只要将自己皇帝的样子摆好就行，成不成全靠你了，你可不能给我撂挑子，走吧，忙事情去吧。”

李暄依旧趴在床榻边上，握着李僖的手没有动，他的视线看着李僖的脸，所以是用后脑勺对着杨复恭。

杨复恭没有发现，此时李暄的脸上是一种厌恶且极力忍耐的表情。

李暄突然转过头来一脸无辜的说道：“我现在做的事情不就是好皇帝该做的么？我大哥病了，我伺候他喝药，陪伴他左右，不就是一个仁君的样子？”

杨复恭本来还想再说他几句，但是很快回过味儿来，说道：“不得不说，你说的很对。虽然我知道你是冥顽不灵固执着呢……行，你在这里吧，其余的事情，我去安排。”

说着杨复恭就走了。

大殿的门开了又合上，刚亮了一小会儿，就又暗了下来。

似乎昏暗的角落里又有幽魂在窃窃私语。

李僖觉得自己的意识就在这殿中来回的飘荡，浑浑噩噩地飘着，不再觉得痛苦，反而有一种十分放松的感觉。

“大哥，你不会白死的，我一定会将这些欺君擅权的太监们扫个干净，收服那些乱臣贼子，重新巩固咱们大唐的江山社稷，大唐是李家的，谁也夺不走……”

李暄坚定且郑重的语气飘到了李僖的耳朵里，全然不同于他平时什么都不在乎的悠哉样子。

这一瞬间，李僖突然明白了什么……

王太医，杨复恭，寿王李暄，回忆里他们的表情，他们说的话，纷至沓来，那些曾经都不曾注意过的情景，一些曾经都不曾深究过的表情，一瞬间似乎都有了逻辑和头绪。

他的病……不是病，是被人下毒设计的！

这是自从病了之后李僖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头脑这么清楚，他懂了，王娇娇砍头什么意思，王太医说的心愿达成是什么意思……什么思虑过多食欲不振，都是被人设计的。

而寿王的那句对不起，代表了他知道，杨复恭也知道，他们即便没有参与，也是默许了自己暴病的发生……

呵呵……李僖啊李僖……你竟然在快死了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而且死的这么窝囊这么惨，被一群人设计至死，竟然毫无察觉。

这个皇帝，当的真没有意思啊……

从小就窝在皇宫的一尺之地，不知道怎么做一个好皇帝，也没有人教他做一个好皇帝。甚至他一度以为大唐的皇帝本来就不需要做什么事情，只要将自己的日子过的高兴就够了。

很小就没有了阿耶阿娘，亲情都投射在了一直照顾自己的太监身上，称呼他为阿父，在自己的心里，他就是自己半个阿耶，可是到了了才发现，自己在他的眼里，不过就是一个谋权的工具罢了，哪里有半分的亲情。

当了一个皇帝，被全天下的人都瞧不起，还过的不快乐，在宫里的那些游戏都玩腻了，但是又没有什么新的，每日里混着日子，没有目标，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