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婉婉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

“等等看吧……等过一阵子，我看能不能跟皇帝商量，放咱们走。商量好了咱们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到扬州落脚。”

“……是。”柳婉婉突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付梓衣这转换话题的速度，犹豫了会儿才应了。

……

……

李克用没有来，不知道是因为皇帝的示弱和认错管用了，还是因为他本来就没有来打皇帝的心思。

但是，皇帝本来在民间和朝廷树立起来的那种威望似乎在一夕之间就崩塌了，再也没有人夸当今的圣上是天纵奇才，也没有官员将神采奕奕的李暄再视为力挽大厦于倾倒，有帝王之气的人。

朝廷的文官开始给自己寻找后路，投靠有权有实力的节度使成了摆在明面上的默认常态。

各个节度使也对李暄这个皇帝的敬畏越加的少越加的肆无忌惮。这里面跳的最欢的就属李茂贞。

李茂贞凭借着自己离长安城最近，开始明目张胆的对朝政指手画脚，上奏表也毫不掩饰自己对皇帝的轻蔑。

终于，李暄忍不了了，和宰相杜让能商议攻打李茂贞。

杜让能说：“他离长安太近，如今朝廷没有可用的兵力，根基又不稳。跟他对上，万一败了后果不堪设想。”

李暄不听，此时他的骄傲已然被李茂贞赤裸裸的踩在脚下，更加上上次发兵李克用，朱温和李茂贞的兵力损失不多，反而损失更多的是自己的禁军。

他对这厮坑害自己的事情早就恨之入骨，更何况这个坑害了他的人此时在自己面前嚣张跋扈，耀武扬威的炫耀公然的骂自己没用。

别说他是一个皇帝，就算是一个王，一个普通的男人也难忍。于是他跟杜让能说：

“皇室声威一日不如一日，诏令连城门都出不了。我要是不打他，以后如何自处？你只管帮我调兵遣将，将粮草和兵马都准备好，我派诸王带兵去打，胜败与你无关！”

可是有那个发奋的心又如何，他没有那个实力，招募的兵丁都是些长安城里过贯了散逸生活的贵族子弟，怎么可能打的过那些不知道经历的多少仗的老兵？

果不其然的输了。

而这次李茂贞没有李克用那么好说话，直接带兵进了长安城，进了宫门，对皇帝李暄兴师问罪。

朝堂之上，李暄一身的冕服正襟危坐，下列文武官员立在两侧。一同看着身着甲胄，带着兵刃进殿来的李茂贞。

面目掩在玉旒之后的李暄不辩喜怒，不动声色的坐在高高的宝座之上。巨大而庄严的宫殿里似乎蕴藏了大唐几百年间的光辉与荣耀，令人心生敬畏，凛然不可侵犯。

只有这一刻，李茂贞才真正的意识到。他在奏表中言语鄙视的皇帝，依然是皇帝，与普通人有巨大的差别。这个差别不是简简单单的带着兵就能代替的了的。

他看了看，见两侧的官员都用一双眼睛炯炯地看着他，像是夜间的鬼火，无声无息，又带着敌意的看着他。他突然间就有些怕了，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