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穹略带讥讽般的声音在这片地下空间响彻，但秦术却是十分认真：“诸王和人皇我都不是，但这尊大阵是我的。”

轻描淡写的清朗嗓音让吴穹一窒，但旋即静寂之后的场中再一次响起吴穹肆无忌惮的笑声。

就连赵敬也是苦笑不得。

这两人显然是将秦术的话当做年轻人放不下面皮，开始打肿脸充胖子的胡言乱语了。

半晌之后，吴穹的笑声终停，“老夫不与你说笑，快点将阵图画出来，在此处我们已经耽搁半个月了。”

秦术摇了摇头，让吴穹脸色微沉：“你不愿意？那好，你就随我等回诸圣城，且听诸王发落！“

旋即他又是一笑：“你不是说这阵图是你的吗？去了诸圣城，在诸王的问心镜之下，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他的笑容玩味，且底气十足，笃定秦术是从诸圣城中偷跑出来的，不敢和他们一起回去，他这样逼迫，这年轻人一定扛不住，会松口将阵图画给他的。

秦术没有说话，倒是赵敬扛不住了，站在秦术身边，低声开口：“不要进城，问心镜下，什么谎言都会被看穿，到时候，诸王必要重罚你，你把阵图给他，我让他放你走。”

说话间，他又看向吴穹，眼神冷漠：“吴穹，我让他把阵图给你，回去之后安然交差，并无其他变故如何？！”

这是他想了半天才想到的法子，用阵图去贿赂吴穹，不是每个回城的差人都会接受问心镜的审核的，只要他们两人回去不说，自然就不会被查。

吴穹眯了眯眼睛，这样的办法正中下怀，秦术怕被查，他吴穹自然也怕被查，阵图到手之后，若是被诸王发现，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如此……虽然欺瞒诸王，但小友毕竟是我二人的救命恩人，只能别无他法了。“吴穹故作无奈，这样叹息一声。

赵敬觉得恶心，冷哼一声，不去看他，转而看向秦术，“如何？”

这的确是唯一的解了，只要交出阵图，三人皆是皆大欢喜，赵敬得了命，吴穹有了阵图，看起来，亏的也只有秦术了。

出手修复大阵，毫无报酬不说，甚至连阵图都要丢出去。

秦术淡笑一声，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突然看向吴穹，“你见过完整阵图？”

吴穹不懂秦术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但还是微微点头，大袖飘摇，“自然得见！”

“那你见过这大阵有第二种形态吗？”秦术语气幽幽，说出的话让吴穹一愣，旋即嗤笑。

“此阵为轮回大阵，执掌轮回，外面那些骷髅恶鬼，就是以此阵过滤的河水凝聚灵魂之火与生机，才得以延续，哪里会有第二种形态？”

他这话说的斩钉截铁：“公孙大师也从未说起过。“

吴穹看了看笑而不语的秦术，“你不会是想说，公孙大师和诸王仿造出的这座大阵，也没你的参悟的通透吧？”

这话中讥讽之意浓郁。

但是秦术却没有理会，背负双手，其后那道遮天蔽日大阵陡然轰鸣一声，整个大阵都在震动，让吴穹和赵敬脸色大变。

大阵之中，无尽的纹路飞舞，不断组合，竟是形成一柄巨剑，在秦术头顶悬浮，剑身震动之间，其周身的空间都被撕裂。

“‘生’部阵法被称为轮回大阵，那位人皇之命名倒也说得过去，可惜那些诸王和你们却不懂其意。“

“生之尽头便是死，轮回轮回，死生之地才有轮回，光生无死，何以称作轮回大阵？”秦术的淡淡声音在剑鸣的衬托之下，显得威严无比。

“以往这座大阵展示生，此刻，我为你等展示死！”话音还未落下，那柄阵纹巨剑便是轰隆而下，朝着吴穹斩去。

吴穹眼神中充满着惊恐之色，他甚至来之前特意问过公孙大师，这位诸圣城第一阵法大师明说，阵法并无任何攻伐之力的。

这样的想法在吴穹脑子中一闪而过，旋即就被他抛入脑后，他想也不想，就转头要逃，同时嘴中疾呼：

“你要杀我？杀了我，那赵敬会诸圣城必要遭受问心镜问心，你的存在同样也瞒不住诸王！”

他的逃遁动作刚刚做到了一半，就僵硬在那里，巨剑还没落到他的头顶上，他头顶所剩不多的黑色长发就变得枯黄，旋即银白。

只是眨眼之间，这个原本还算童颜鹤发且精神抖擞的阵法大师，就变得浑身散发着死气，仿佛将要即将入土一般。

“啊！”吴穹惨叫一声，无尽的生机自他体内消失，那般的痛苦与虚弱之感让他忍不住浑身颤栗。

巨剑轰隆隆地落下，仿佛无相无形，从他身体穿过，却什么伤势都没有留下。

吴穹在巨剑穿过身体的一瞬间，再一次颤栗，他的双眼已经浑浊的看不清人了。

“嘭”地一声，吴穹倒在了河水之上，若不是大阵之基还在，他能一头栽进轮回母河的河水之中。

他的气血枯败，甚至连支撑着他站起来的气力都没了，浑身都散溢着灵力，这是他毕生修炼而来，而现在这副肉身生机不存，锁不住这些灵力了。

“噗。”某一刻，一声异响传出，吴穹的天灵盖裂开一道口子来，从其内窜出一道略微虚幻的元婴吴穹。

这元婴吴穹一出现，便是就要逃，可惜那柄巨剑微微一动，这尊元婴便是不敢再动了。

所有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赵敬骇然的望着这一幕，“只……只是瞬息，便杀了吴穹吗？”

是的，赵敬看得出来，那具吴穹的肉身此刻毫无声息，这便是“死了”，只因吴穹又是一尊元婴，故而魂魄依附元婴逃出肉身，并没有立刻魂飞魄散。

只是没了肉身，这个吴穹元婴如同无根之萍一般，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毕竟元婴不是分神，他还没资格夺舍。

吴穹的元婴浑浑噩噩，低头望着自己悄无声息的肉身，无尽的愤恨神念波动场间。

“小畜生，你竟然格杀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