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呼吸间的功夫，赵敬面前的秦术消失，只有一个活灵活现的吴穹在那。

“现在，如何？”秦术的声音也渐渐变化，变成吴穹那苍老且嘶哑的声音。

赵敬半晌没有回话，只因惊骇过度。

易容之术，他也懂，到了分神这一步，想要改变肉身与面貌，十分简单，然而不管如何改变容貌，气息是改变不了的，因为气息来源于灵魂。

赵敬所知道的易容之术，无一不是要求收敛气息。

但是眼前这位秦术，气息在他的感知之下，竟是如云雾间波动，片刻竟是化为了吴穹的气息。

是真正的吴穹气息。

赵敬与吴穹相处半个多月，对于吴穹的气息自然十分熟悉，饶是他以神念一寸寸的感知眼前这个“吴穹”散发出来的气息。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他也没能察觉到眼前这个吴穹和记忆当中那个吴穹气息有什么区别。

若不是赵敬亲眼见到吴穹被削去生机而亡，一定会认为眼前这个，就是真正的吴穹。

“鬼……鬼斧神工，神乎其技！”最终，赵敬这样开口，甚至于这两个极尽赞美的词语都不足以显示出他心中的震撼。

秦术笑了笑，“可能瞒得过诸圣城？”

“可以。”赵敬点头，“只要不遇上问心镜便可。”

“但还缺一个东西。”说着，赵敬从怀中拿出一块骨牌来。

秦术目光移到这骨牌上，在这块牌子上，秦术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是生死簿的。

“这是什么？”秦术走过来，问道。

“身份令牌，诸圣城差人外出时，都会从诸王府领来的，没有这个，回不了城。”

秦术微微点头，淡笑一声：“诸圣城这是在防什么？出入城这么麻烦？”

赵敬也没多想，闻言笑道：“防的是那些骷髅，传闻很久以前，那些骷髅之中还有如我们一般的血肉之躯，会混入城中。”

“我听说那些骷髅不是诸圣城各氏分脉之人吗？为何会禁止入城？”

秦术的话让赵敬吓了一跳，“小兄弟，你虽然手段神异，修为也高，但毕竟年轻，有许多事你不知道。”

“嗯？说说看？”秦术突然来了兴趣。

“这可是禁忌，”赵敬顿了顿，“也罢，这里不是圣城，跟你说说也无妨，只是到了圣城内就不能吐露半个字。“

赵敬先是警告一番，旋即才缓缓开口，“听我祖辈人偶尔提起过，原本此界所有人都是拥有血肉的，不管是诸圣城还是那些骷髅城池都是如此。“

“其原因就是这条的大河，和这座大阵的原版。”

秦术了然，原版的这座轮回大阵，大概就是那尊栗陆人皇的手笔，不是他们眼前这个毫无神韵的盗版所能媲美的。

“那时，所有人都靠着大阵过滤的轮回河水过活。”

“可惜好景不长，人们不断繁衍，索要取用的河水需求量也越来越大，最终那座大阵不堪重负，出了些许的问题。”

秦术有些皱眉，心中有着些许的疑惑，人皇的手笔只是这般？

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听赵敬继续开口。

“诸圣城昔年就是统御无数城池的核心所在，大阵出了问题之后，他们立刻派人来带走了那座原版大阵。”

“可惜人皇手笔太过精妙，穷尽整个诸圣城的智慧也不能修复完全，可没了轮回河水，诸多城池民众该怎么办？”

“故而诸圣城的诸王便是仿造了另外一座大阵，放置此处，替代人皇的那座大阵，继续过滤轮回河水。“

“可惜，诸王与公孙大师建造的这个，远不如人皇的，只能让诸城民众活命，不能让他们拥有血肉。”

“这是诸王的无奈之举，也是权宜之计，可惜不被诸城那些骷髅的恶鬼理解，故而昔年常常有骷髅领兵作乱。”

赵敬说完了，却让秦术冷笑一声，好一桩粉饰太平之词啊，这番往事之中有着太多的漏洞了，比如：

“既然这大阵不如人皇所造的那个，何以诸圣城内的人都有血肉？难道你们不用轮回河水？”

秦术声音淡漠，说出的话却是一针见血，让赵敬呐呐开言：“人皇所造的大阵，虽然出了问题，但还没完全停止运转，自然可以用了。”

“是啊，诸圣城用人皇所创大阵，而诸城却用一个这样的破烂货，诸圣城内的你们与常人无异。”

“但你们却骂诸城的族人们是骷髅般的恶鬼。”

秦术说的刻薄恶毒，让赵敬有些无颜，强自辩驳道：“人皇大阵是因为不堪重负而出问题的，若还拿出来给所有城用，终有一天，大阵破灭，此界所有人都会绝种。”

“诸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各城都有延续，不是挺好吗？”

赵敬乃是诸圣城的人，不自觉地维护诸圣城：“诸圣城虽然独享血肉之躯，可是这些年来，诸王和公孙大师都在修复人皇所创大阵，一旦修复完全，一切都会回到昔年那时一样！”

“所有的骷髅都会生出血肉来的。”

“这话是诸王告诉你们的？”秦术嗤笑一声，“这些话说得他们自己都信了。”

赵敬涨红了脸，还想要争辩什么，但是秦术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探手而出，无尽的轮回之意在其手中凝聚，转瞬之间化为一块骨牌，其上流露出吴穹的气息来。

“你说诸王这般深明大义，那就随你去一观这诸圣城风采。”

赵敬表情震撼，旋即想出了秦术话中的意思，顿时悚然，“你不是来自诸圣城？”

秦术笑而不答，下一刻赵敬就陷入了纠结之意：“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人皇的轮回大阵，你们是如何获得血肉的？”

“这不可能？！”

“不可能？”秦术淡笑一声，弹指间，一缕波动甩出，“那我就让你见见第二个不可能！”

这缕波动融合轮回之意，在虚空间飞速而行，很快就出了这片轮回母河的地下空间，自天渊而上，来到了深渊岸边的古鼎与武瑛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