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比三十！”

裁判的声音无情而冷漠，回荡在整个球场上空。

余思辉捡起球拍，下意识凭空挥了挥。先前打到球后使不上力的感觉似曾相识，甚至带给他的感觉像是球拍接到抛出来的铅球似的。

此时的观众席因为刚才场上的变故，左半片的观众纷纷将目光看向江子汐。在众人看来，对方就是球场上的活百科，没什么是江子汐不知道的。

感受到观众这番“厚爱”的他正要开口，却被一旁的洛曦连忙拉住。

“嗯？”江子汐侧过头疑惑道。

“先说给我听！”洛曦面无表情，但眼中充满坚定地说道。

“额...因为刚才他的‘投石杀球’也加了下旋的因素，导致球接起来，比想象中要难上许多。”前者道。

“就这？”洛曦微微蹙眉。

“那不然呢。”江子汐无奈摊手。

本以为对方会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可谁知如此简洁明了，不禁令洛曦有些失望地托腮看向场内。

“这也只有江兄弟能看出来了，要是换成我，一时间可发现不了！”洛辞补充道。

“我也是。”项文涛看了一眼江子汐，点了点头。

“啊？不是吧？哥你们？”洛曦没想到亲哥和江华大学网球校队队长也会这么说，一时间又是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的神色看向一旁的青年。

江子汐抿了抿嘴，微微侧头看了对方一眼，随后将目光再次转回场内。

坐在江子汐身边的观众或多或少听进去了一些，尤其是当江华大学的一哥和四哥都纷纷承认技不如人时，一行人变得更加敬佩地看着江子汐。

场上的余思辉此时也分析出那记杀球的奥秘所在，脸上不由得挂上了几分慎重。反观对面的球场的聂杨时，依旧是一副冷漠的表情。余思辉对于聂杨在“无我之境”下能用出贺明飞的“投石杀球”并不感到意外，只是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可以将下旋球运用的如此灵活多变。

思忖之余，他决定用实际比赛中的数据分析来打破对方“无我之境”的状态。

众所周知，在这一状态下，球员的整体实力会上升到一个新的层次，而同样的，体力损耗的速度也是几何倍的增长。如此一来，只需要将对方打至疲惫即可。这也是余思辉接下来的问题所在。

作为南桥大学派来的第一批先锋队伍，每个人的体力自然能够应付一盘的比赛，甚至有些人如同盛天蔚一般，是按照职业选手中大满贯的形式，准备着足足可供自己打满五盘充沛体能。

虽然不知道聂杨是哪一种，但既然对方这么早便开启了“无我之境”，同时又扬言三十分钟之内打垮他。

余思辉便心想，对方极有可能在体能这一块是一项弱势，因此打算采用速战速决的方式来了解自己。

他猜中了前面，却没猜中后面。之所以会让余思辉对上聂杨，更是因为对方的“万能T回击”是一种速战速决型以及见机决胜型的打法，不适合用于长期的鏖战中。在对方擅长的比赛节奏和领域中打败对方，这才是南桥大学揭开两校公开较量序章的最主要原因。

先前的盛天蔚对阳飞是，当下的余思辉对聂杨也是。明面上看上去像是随机匹配的球员签表，实际上已经隐藏着南桥大学的阴谋诡计。

可眼下正如余思辉先前所说的那般“既来之，则安之”。对方如此用心良苦地安排着一切，想必是对精挑细选出来的球员有着十足的把握。既然如此，在对方期待打败自己的领域内，战胜对手，才能起到重创对手自信和嚣张气焰的作用。

想到这里，余思辉不禁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眼中充满几分战意地看向聂杨。“看样子你们已经把我们的情况摸得十分透彻，那接下来，就让你看看网球运动员在比赛场上无限的可能性！”

余思辉说罢，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握拍，同样改为东方式握法。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出了一记众人再熟悉不过的发球。

“这是...”一旁余思辉的粉丝有人惊呼道。

显然这与先前他发的任何一球都不一样，相反，反倒有了几分聂杨的发球架势。

“没错，这正是对方选手的发球动作和球路。”项文涛率先开口，解答了众人心中的疑惑。一时间，洛辞不禁侧过头看向前者道：“那这么说，他不就放弃了自己原先的打法了吗？”

“不尽然，你仔细看老余的击球时机和落点，依旧沿用着他的数据网球。只不过因为大量的击球经验和他在亢奋状态下所表现出来的惊人学习力，让人一时间难以适应换了一种球风的老余罢了。”项文涛解释道，指了指对方依旧精准的回球道，“他依然是他。”

身为对方的老搭档，项文涛此时极为清楚，对方的这番举动，正是被对手逼到走投无路时，潜意识中激发出来的一种反抗的机制。而这也只有大脑的记忆力、分析力以及学习力远超他人的余思辉可以做到。

毕竟，在短短的几局对决内，想要在回球的基础上，记住对方的发球动作和精髓谈何容易。“不过，如果说在场还有谁能做到的话...”项文涛腹诽道。只见他下意识瞥了一眼一旁的江子汐。

后者此时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聂杨的“无我之境”固然厉害，但余思辉的表现更加可圈可点。只见此时聂杨虽然处在“无我之境”中，但对外界的基本感知力还是有的。当他看见余思辉用出自己的发球时，也是不为一怔。

仓促回击之下，令这一记接发球的效果并不理想。球软绵绵地飞向了半空，只见余思辉趁势，一个箭步跑到网前，随后在一声冷呵中，轰出了一记高位的反手平击球。球直直地飞向了聂杨的左半区，而站在右半区边缘的他望着远去的网球有心无力。

“十五比三十！”

“好耶！总算有了起色！”洛辞激动道。

作为江华大学头部的几名球员，他们自然也觉察到这样的签表和对手的安排颇有用意，因此能在对方机关算计之余，打南桥一个措手不及，实属畅快人心之举！

洛曦虽然不知其中的隐晦，但相比之下，与余思辉更加熟络的她当然希望对方能赢。因而，这时也双手抵在嘴边向场外喊道：“余学长！加油！”

不知道是她的个人魅力强大，还是这一唤喊进了三号球场支持余思辉的观众心里，只见球迷们纷纷站起身，冲着场内的余思辉便是加油打气起来。

“余学长！我们挺你！”

“来！鱼粉们，我们一起给余学长加油，你们说好不好！”

“好！”

“余学长！”

“必胜！”

......

随着呼声越来越高，三号球场的校外人士也不禁加入了其中。对于网球比赛而言，看得不仅是一个技术层面和运动美学上的享受，同样也是一个氛围上的代入感。当你周围的绝大数观众都在为自己喜欢的球员加油时，你也会被这种状态渲染，加入钢铁洪流一般的助威大军！

这时，场上的裁判不得不开始维持秩序，毕竟这可不是换边休息，耽误太长时间会影响选手的节奏和状态。因此，几道提醒后，呼声渐渐小了下去，场上顿时恢复宁静之中。

“没想到余学长的人气还挺高的。”就在余思辉正要发球时，聂杨突然开口道。

听到这一声，不禁令余思辉大喜。

先前一直处在“无我之境”中的聂杨二话不说，状态拉满，凌厉的攻势和快节奏的对打便是他最好的发言。可随着先前余思辉的这一记下旋发球以及刚才排山倒海一般的惊天加油声，硬是从精神和感官两个层面，把对方硬生生地从“无我之境”中拉了出来。

“无我之境”胜就胜在心无旁骛之后的顺势而为，可眼下聂杨心中早有了波动，想回去自然比登天还难。

余思辉见状，不禁浅笑一番。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