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次魂祭真的被秋央点中了穴道。

“姐姐，你真棒！”一旁的小草连忙鼓掌称赞，还不停的朝南宫迟那边望去，除了欣赏他凌冽绝然的气质，还要观察南宫迟此次出现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赶紧去看看青花姐。”秋央顿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力量，跟着小草冲了出去。

离南宫迟越来越近，她忍不住看着他的脸，那熟悉又陌生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漠然无所牵挂，好似根本没有看见自己的存在一样。

“南宫，你不打算帮忙吗？”魂祭对着身后的南宫迟道。

“你需要我帮忙吗？”南宫迟的话语，立场上并不明确。

“显然，我是需要帮忙的，不过我不会求你，只不过是给你一个借人情的机会而已。”魂祭话语中毫无一丝畏惧，因为他知道，就算是南宫迟不帮忙，也不会对他怎样。

“显然，我也不是那种喜欢帮助别人的人。”南宫迟见三道白影落到卦铺的屋顶，“你的三大护法到了。”

霎时间，与魂祭一同出现在疏月观的天魂、地魂、命魂三大护法冲破屋顶，从天而降，命魂一个转身在魂祭身上的穴道点了两下，秋央点的穴并不难解。

魂祭同三大护法为防止这里的机关，从屋顶的洞上冲出去，站在屋顶，居高临下，冲着南宫迟道：“看来，你这辈子是没有机会帮上我的忙了。”

南宫迟从不仰视别人，只站在原地不语。

魂祭对着秋央道：“最后一次问你，走不走？！”

“小草，先扶你娘回房，疗伤。”秋央支走小草。

“不行，姐姐，你不能跟他走，他不是好人！”小草争辩。

“我不会跟他走的。”秋央走到小草身边，小声道：“现在重要的是先保住你娘的性命，她一直在流血，再耽搁下去会没命的。我没事，一会自然会有人相救的。”

小草望了一眼南宫迟，恰好南宫迟也盯着她在看，显然，他是认出了青花，所以用审视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看。南宫迟，诛杀殿琉璃世君，定然是秋央姐姐所说的相救之人。因为诛杀殿是不会让这世上唯一一个精通《烊铜调》的人死去的，尽管他们的时代使命是摧毁《烊铜调》，但想要进入上古祠堂，也是需要《烊铜调》方可安然。

见到南宫迟那张处事不惊的脸，小草的心放下了一半，她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便扶着青花朝内室走去。找到应急的草药给青花草草包扎起来，而耳朵则竖起了听着秋央与外面那群歹人的对话。

几尽日暮，原本晦沉的天气更加发暗。

秋央仰头望向魂祭，不觉几片冰凉洒在脸颊，心中一定，初雪已至，难怪周身总觉得阵阵发寒，想必已是由秋转冬已久了。便定了定神，冲着魂祭大叫：“要我跟你走可以，但是你要先解开我的疑问。”

“可以！”

“既然，你已得了《烊铜调》，为何还一定要我跟你回去？我之于你还有什么作用？”秋央直问核心关键。

“且不说我只拿到了一半的《烊铜调》，就算是我去南宫那抢回另外一半，我也看不懂。普天之下，只有曼珠沙华才能搞得懂那个破谱子，在我看来，不过是徒增头疼而已。”魂祭认真的解释。

“曼珠沙华？”秋央深刻的记着这个名字。

“不错。”魂祭回应。

感应着耳侧的雪花纷落，南宫迟发掘，魂祭这是在引夏秋央归位，可见他是认准了这个丫头有着曼珠沙华的隐藏身份。一旦他认定了，夏秋央的生命也就到了尽头。尽然，诛杀殿与天尊教都想要毁掉摩尼舍利，但方法与本质不同，诛杀殿是要首先拿到摩尼舍利而毁之，而面对未知的上古祠堂，天尊教则是避重就轻，杀掉能够得到摩尼舍利的人就是毁灭它的最佳捷径。

如若夏秋央真的是曼珠沙华本身，她死了，诛杀殿再无进入上古祠堂的可能，而魂祭则达到目的。如夏秋央不是曼珠沙华本身，她死了，对于魂祭来讲，如同蝼蚁。

想到这里，南宫迟将目光锁定在夏秋央身上，眉头紧锁，若有所思，也许，是要改变计划了……

魂祭则继续铺垫，请君入瓮：“曼珠沙华最开始是西域灵河之畔的民族的首领，那里到处都盛开着彼岸花，彼岸花是黄泉路上才开的花，所以人们说灵河是人身死后灵魂经过的地方。在这个地方生活的人是最圣洁的，曼珠沙华是灵河两畔最圣洁、最神通广大的圣人，《地狱乐书》就是从第一代曼珠沙华那流传下来的，而《烊铜调》则是《地狱乐书》最精华的部分。”魂祭娓娓道来。

“《地狱乐书》？”秋央记得，子康曾经提过这四个字。

南宫迟道：“想必，尊主，打心底里认定了夏秋央就是曼珠沙华吧？！《烊铜调》听之者甚少，又何况是那传说中的《地狱乐书》了，怕是真的到了地狱，方能一睹为快吧。”

“不然，你以为这个世界上，唯一通晓《烊铜调》的夏秋央不是曼珠沙华是谁？！”魂祭最是讨厌南宫迟这种胸有成竹却又吊人胃口的模样，又戏谑道：“别告诉我，你没有这样怀疑过？还是，你在一直在纠结要不要杀掉她，而一直自欺欺人呢？不舍得吗？南宫！”

“呵！”南宫迟哼道，果不其然，魂祭是在试探自己对夏秋央的情意，已然断定自己不会伤害夏秋央，也就证明了自己的软肋，不禁自嘲，却又笑魂祭多此一举，他怎么会喜欢上这个惹麻烦的女人，便冷哼哼道：“我只是笑你，功课没做足，便在这里丢人现眼……”

魂祭本要再与南宫迟计较，却听见秋央口中默默念叨着：“天国寒崖，冥洞泪下，曼珠沙华，童颜白发……”

“什么？”魂祭与南宫迟同时被秋央的一句话刺激到。

秋央知道这句话对这些人真的重要非常，又鼓足底气，一字字，真真切切道：“天国寒崖，冥洞泪下，曼珠沙华，童颜白发！”

魂祭从屋顶一跃而下，三大护法紧随其后。

“果然是你。”魂祭一步步走进秋央，“近百年来，早已没有了曼珠沙华的踪迹，相传几十年前，有人有幸得见过曼珠沙华而传的《烊铜调》，如今看来，传闻倒是不假。得了真书的夏未央与你师傅有着说不清的关系，而通了其韵律的却又是你，这种巧合莫不是有人暗中安排便是上天注定，曼珠沙华是你定然没错了。”

“还是错了！”秋央坚定道：“我只是受人之托，将此话带到，约与之相关之人，在两年之后的七月十四，于昆仑国荼蘼茶庄集合，等待曼珠沙华现身。所以，我并不是你们所说的什么传人曼珠沙华，就算这其中的事情与我师傅有所关联，但所有之关于我的，都是你们的臆测。”秋央清晰的表达自己与此事无关。

“现在来看，就算是臆测，未来的事情也未可知。”魂祭已然走到秋央面前。

“所以，你是要杀我？”秋央直视着魂祭白布面具后的目光，突然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熟悉之感。

“这取决于你配合不配合。”

“直接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的目的？你看看我，看看我这满身的素服，我身上背着多少人的死不瞑目你知道吗？！”魂祭的情绪略微有些激动，“我要的是为家人、族人报仇雪恨，我要的是生生世世不再备受追杀，我要的是平等生活不再背负什么使命，这些，你都能明白吗？”

“你确定你要的，不是，统一十八族的滥杀无辜的野心？”秋央从魂祭的眼神中看不到家人和温暖，满满的都是怨恨和仇杀。

令一旁的南宫迟惊讶的是，夏秋央心中所知的事情远比她表现出来的无知，要多的多，她竟然都知道曼珠沙华的暗语，且如此大胆的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些话，难道这个夏秋央真的有他南宫迟捉摸不透的神通，能够自保全身而退？

南宫迟没有想到今日这局面突然不在自己的控制当中，每次遇到夏秋央都是这么惊险万分，这次，他真的要做出抉择了，是断？是留？

“魂祭，别说我这辈子都帮不上你的忙！”南宫迟拔出玄斩剑，一边说一边刺过去：“既然她不配合，宁枉勿纵，何必废话！”

“啊……”秋央的左胸口撕裂了一般。

“姐姐……”小草从内室中跑出来。

用冷漠来伪装，我们都有恃无恐。

鹅毛大片的飞雪风中起舞，视线因苍白变得模糊。

胸口的玄斩剑尚未拔出，直抵心口的彻寒已然冰冻三尺，秋央望着眼前的南宫迟，这个一直在外援观察，她心心念念会搭救自己的男人，突出一剑，已入肌肤，汩汩的鲜血滑过靓丽的衣裳，经过手背，渗出一股温热，与飘舞的雪融杂：这是真的，血是真的，疼是真的，绝情是真的，要她死亦是真的。

可笑的是，在我满怀信心需要你的时候，你却选择了背叛。

【画外音】

南宫迟：恨意与永别，我选择前者。

夏秋央：恨意与永别，我选择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