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两族公案·百人齐聚暗中博弈，白云山案水落石出

秋央与南宫迟俩人三步并作两步的朝着命尧的房间走去，一进屋热气迎面，茶香四溢，想是已经做好了促膝长谈的预备。

轻衣寒衣气喘吁吁的才跟在后面，进了屋子，端来两壶药汤子，倒进碗里递给命尧，便坐到一旁，安静给大家分茶。

除了“咕噜噜”的热茶从嘴边吸到肚子里的声音，便也是两位师姐烹茶的声音。

南宫迟询问着命尧的身体状况，竟不知他何时变得如此知缓，言辞礼仪周到，欲像是话起了家长理短。虽少了当日凛冽的威风，却也多了几分娴熟沉稳的气质。

而此刻的命尧，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已是一副将死之相。

秋央心底急切，早已按耐不住，怕是天意弄人，让老爷子未言明事情真相，便驾鹤西去了，那便是该是悔青了九尺肝肠。

说来真是令人发笑，自小机灵的秋央，虽处事灵活，却也乖张，虽未经世事，却也知耐性而期。如今，却倒像是承袭了不少南宫迟从前那般武断的性子。

目光中的南宫迟和命尧显然是淡然如水，就连小草也乖的可爱。秋央方才意识到，接近真相的紧张与焦躁，与其说她急于知晓真相，倒不如说是怕于知道真相。便于心中暗暗念了几遍【烊铜调】，强忍下了性子，静静喝茶。

然而，眼前的稍安勿躁，却早已被命尧这双看透世间万物的双眼所识破，几天的观察看来，秋央的成长和蜕变是超乎他的想象的，她不再是东君夫人口中那个莽撞的小孩子，而是一个能够顾全大局的十八族首，曼珠沙华。南宫迟自小历练，风淡云轻的泰然与安稳不是一朝一夕练就的，那份雷打不动的沉稳是洞察一切的胸有成竹，王者之风范，君者之气度，更另命尧叹为观止。

南宫迟恭敬道：“老先生，可是有何顾虑？”

命尧笑了笑摇头道：“原本是有的，现在看看，就连小草也变得懂事了，便也无需再多思虑。未曾早早开口，只是怕你们年轻气盛，一股气冲头，乱了方寸大局。”

小草略显不服气道：“我本就听话懂事，只是之前有爹娘在，我……”只是现在没有了爹娘，需让自己变得更加坚强才对，小草转了转发酸眼珠，笑道：“人生已经如此多的磨难了，我不能拖累秋央姐姐和迟大哥……”

秋央发自内心的替小草开心，人小懂事，“不是拖累，我们要相互扶持。”

南宫迟嘴角上扬，点了点头，解开腰间的一个红色灵牌道：“这是我琉璃宫的红头令，世间仅此一枚，这红头令可号令我琉璃国一万禁兵帮你成事。亦或者有事需要我帮忙，直管派人拿令见我，千难万苦，我必帮你做到。”说罢扔到小草手里。

小草开心的捧在胸口，望着南宫迟不觉得双眼湿润，却只在那哈哈大笑，“迟大哥，有你这句话，小草就开心死了……”

秋央与南宫迟相互对望，心知这红头令便是之前在他父亲遗信中所提及的昆仑禁军。信中言明禁军藏在琉璃国外，需两块令牌方可调遣，想必另一块红头令，他早已交给了北辰那孩子，否则也必不会因为小草的三言两语便将其封闭起来训练。

看来，南宫迟已然在安排身后事了。

想到此，秋央心中似有些为他心疼，一闪即过，理智告诉她，无论如何，昆仑之约最紧要，儿女私情不做奢望。

见小草开心的将红头令藏于胸口，命尧点点头，边笑边叹道：“都云诛杀是魔，却不知诛杀是佛，大慈大义，作为一国之君，这等气度情谊确实难能可贵，若老夫早能参透这世事，便也不会有那摧花惨案了。”

命尧喝了一口药汤，紧闭双眼，仰天长叹道：“弘扬帝南宫偃月是一个励精图治的明智国主，也是一个心思缜密善于捕杀的诛杀世君，他半生游历在外，虽杀了不少族人，但也结交了不少十八族人的朋友，所以，诛杀殿的名号在民间并不是一个残忍的屠杀派。正因如此，他才能对各族的图腾和武功都十分熟悉，常常在各族间安插眼线，获得不少情报信息。”

听到此处，南宫迟与秋央相对而望，可见命尧对自己的父王十分了解。

命尧继续道：“这也算是南宫世家比较好的传统，他们世世代代的皇帝都常常外出游历，许是诛杀殿这个身份，让他们能够深入了解各地风俗。据说，琉璃宫里有一个能够洞察天下的地图，上面记载了很多国家，都是南宫家的人一代代累计情报资料而绘制而成的。”

南宫迟点头道：“命尧老先生机智，琉璃宫确实有能洞察天下的东西，但不是地图，是一幅缩小版的实景地形地貌实景模拟，名曰‘一眼天下’，是我皇祖父年轻时候创造完工的，上面记载了大小一百多个国家和数不清的高山河流，更有十八族和三朝后人活动的来源和踪迹。”

“真是奇才！”南宫迟一番话听得命尧浑浊的两眼发着光，“南宫世家能有此丰功伟绩，也算是造化了子孙后人。”

南宫迟道：“丰功伟绩谈不上，只是那‘一眼天下’在老先生眼中是块宝，而在百姓眼中却是荒谬的很。对了，这两天，老先生若是身子方便，我可以带您过去看看。”

“好好好……”命尧笑道。

秋央忙道：“老先生，既然南宫偃月已经掌握了各族的信息，怎么会使得摧花大会变成一个屠宰场呢？”

命尧缓缓道：“摧花大会是南宫世君南宫偃月和王后梅冷一手策划的，名义说是屠杀曼珠沙华，实质上是利用了所有人都在寻找曼珠沙华的这个心理，而聚集三朝后人与十八族人，当众宣布祠堂祭书，而商议一个应付昆仑之约的对策。那场大会定在十二月十五，在极北太白，冰天雪地寒无人烟，任谁也无力提前埋伏设诈。况且，摧花大会上，混迹旁观而来的人很多，南宫偃月派人逐一验证比对身份，尤其对毒药进行严查禁携，虽是聚众了几百人，但最终能到核心会场的人只有十几人。”

“如此……老先生，您……”秋央激动道。

“不错，我就在那十几个人之列。”命尧点着头。

南宫迟稍显激动道：“有人活着出来，那我的父王母后是怎么死的？是你？！还是……”南宫迟瞪大了眼睛：“还有谁？！是不是东门？！”

“别着急……让命尧慢慢说……”小草在一旁安慰南宫迟。

命尧连声低头叹气：“当日，南宫偃月公布上古祠堂祭书的内容，多数人即惊讶又不相信，都怀疑他是离间各族，设各个击破之局。然而，南宫偃月便将这二十多年来所见所闻，各族间为了生存而逃避诛杀派追杀的丑闻，以此来揭露各族间的丑恶内斗。实际早已腐朽不堪，只有联手合作才是上策。这丑闻中，有一件最震惊四海的，便是于族人灭族之事。此事乃是东门一孤与八音族公冶常晖联手策划陷害诛杀的事情。白云山一夜之间横尸遍野。”

秋央顿时想起紫袍道人假扮的那个丁子，曾经说过，丁家是被公冶家背叛而烧死了全族的人，可见那公冶家的族首便是公冶常晖了，定也出席了当年的摧花大会。“我听说过那场大火，二十五个人全都烧死了。原本应该是二十八个尸体，其中有三人幸免于难，就是丁子和他爷爷，还有魂祭……”

小草默默叹道：“难怪，每次见到魂祭的天尊教都是白布丧服，传言是为死去的族人哀悼，时刻准备复仇。”

命尧点头继续道：“东门一孤是小圣门首领，但近两百年来甚是落魄，直到他有机会被齐陵当朝的大将军看中，为了邀功，他声称白云山有一伙土匪，他请愿剿匪。大将军大喜，声称若是胜了，便奏呈皇上升他为副将军。私底下，东门一孤知道白云山是于族与八音族的逃生之地，串通公冶常晖玩了这场灭门大戏，并陷害嫁祸给追杀十八族的诛杀殿，即当时的琉璃世君南宫偃月。”

南宫迟道：“这件事，我已经查过了，大火之后，公冶常晖带着老婆和女儿躲在东门一孤的庇护下过活。恶毒的公冶常晖自然不觉得亏心，然而他老婆和女儿整日一看见他的脸便慌慌不得心安，半年后就离开了他，躲到一个小村子过活。我的线人曾去过那地，并不难寻，公冶家采摘草药炼仙丹胡命的本事令当地人记忆深刻。公冶常晖的老婆整日噩梦缠身早已精神萎靡，不久便去世了，死前她给年仅八岁的女儿吃了一副丹药，忘却了前事。辗转命运，她这个女儿便到了红楼，成为了二当家婀娜。”

“婀娜？！”小草和秋央大惊。

“恐怕，她自己都还不知道这些，是知音帮你查清楚的吧？”秋央问道。

南宫迟默默点头：“父亲也常去远游，想必是到了那个村子，无意间查明其中原委，便也借暨摧花大会之际，为自己洗白冤屈。”

秋央叹声道：“还以为红楼的姐姐们，唯独婀娜一人是局外人，竟没料到，她有如此身世。也罢，就让她永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好。”

【画外音】

公冶常晖：同药族和神农族比，八音族只是不入流的丹药炼手，人脉寡少，可不能就此绝了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