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无极散人·年少轻狂誓占风流，十八地狱误伤族首

拳脚之间，力道醒人。正牟足了劲儿的弄死这个闯入家中的野人，见其功力深厚，棋逢对手，更是纠缠不清。常坤与十夜二人左右穿梭在南宫迟身侧。

心知不是敌人，一再想让之际，却换来再三入侵，南宫迟便一拍剑鞘，玄斩剑凌空而出，将左右纠缠的丝薄长纱，挥剑斩断。常坤与十夜二人见袖头的长纱已端，便纷纷点头示意，从腰间又抽出一条，火速粘在南宫迟身侧，三两圈缠绕，便南宫迟脖子紧紧绕柱。

南宫迟满脸青筋，虽知玄斩剑挥出定会沾血，但此时性命有关，不得不得罪前辈。正欲寻找最后生机一博，便见颜劫和夏邑翻身而至，二人纷纷制住常坤和十夜。

“玄斩剑，诛杀南宫……”颜劫对着接下颈间缠纱大口呼吸的南宫迟。

“不错。”夏邑替其回答道。

颜劫与夏邑放开常坤与十夜。只见十夜，纷纷惊诧的望着南宫迟，并皱紧眉头问颜劫道：“他们还是来了，还是不肯放过我们。大圣门、诛杀殿纷来沓至，我就猜，我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常坤似是释然非常：“该来的总该会来，我们也在这雪原中逍遥够了……”

颜劫叹声，一言不发。

“上古祠堂已毁，摩尼舍利已无，你们担心的事情已然尘埃落定。这样潇洒的仙侣生活，你们还会过很久……”南宫迟清了清嗓子，慢慢道。

“不可能！”颜劫翻颜皱眉，不可置信道：“诅咒……诅咒是真实存在的，怎敢如此造次？！”说着说着一脸恐惧，继续道：“天下大亡，不复存矣……”

十夜亦是惊恐道：“竟还有比我等【无极散人】还要猖狂的后辈……”

常坤依旧淡然，笑道：“未必，颜劫、十夜，你们可还记得当年那圣婆娑是如何说的？！”

颜劫亦是想到了圣婆娑的话，方淡然道：“如何不记得，只是那也太不可思议了……”

“根本就不可能！”十夜依旧不信。

南宫迟见三人争执起来，又听闻提及“圣婆娑”，心想原来他们竟去过婆娑族，还与那圣婆娑有过交集。本能是每每遇到这样的事情便不会放手，只是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最重要的只有秋央。便想要问及秋央的一些事情，刚欲开口，便听夏邑问道：“不知几位前辈为何如此急迫，可是当年事情……”

颜劫点点头，十夜将头扭到一边亦是不做声。

常坤道：“想必你们也是听说过【无极散人】，我们五人当年是何等的壮志！”说着便仰起头回味着：“夏煜、颜劫、十夜、常坤、鎏苏，这个名字是多么的响当当，不仅仅是颜倾天下，更是仗义四海，行侠八方。当这一切都不足让我们满足的时候，我们便开始筹谋了推翻上古祠堂的事情。”

“年轻气盛！”十夜冷声抢言，似是悔意十足：“若不是一心想要当什么大英雄，我们哪里会躲着在冰天雪地里当不老不死的妖怪……”

“那是我们身为三朝十八族后人的一腔热血，即便没有那次婆娑之行，我们也未必能安享晚年……”常坤看得淡然，万事不悔。

颜劫的眼睛亮了起来，仿佛那些过往历历在目，潇洒游侠的日子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活着，便开口道：“我们走访了三朝十八族的人，掌握了很多讯息，发现曼珠沙华这个首族分量非同一般，便四处寻求。终于在天竺的婆娑族找到了下落。然而，从未吃过失败滋味的我们，即便是到了婆娑族也是百无禁忌，因为我们坚信所有的诅咒都是假的……我们打听到，婆娑族有一个圣坛，在一个极其隐秘的禁地。经过调查，我们也总算找到了……”

说着，颜劫的神色中带着当时一般的惊险，继续道：“那是一个不起眼的山洞，莺飞草长，别无新意。走进去自然也没有什么特别，很快便到了无路可走的尽头。好在常坤对这类秘事有所研究，只是耗费了些时间，便找到了机关，真正的踏进婆娑族禁地圣坛之路。”

十夜摇头道：“我从未觉得那是什么普通的洞，接近那里的时候，我便觉得心神不宁，我深深的记得那种感受，我也跟夏煜说过不要进去，但是他不听，你们也不听……”

常坤泛了泛修长的双眼，叹声道：“进去之后，门旁立有一块石刻，上面刻个梵文。巧在我对梵文精通不深，只能从字形上稍加判断，我记得那两个叫译过来叫做【泥犁】。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意思，权当是一个摆设放在那里。进去之后，渐渐的有乐声入耳，缓人心神，绵绵不绝。观察去，里面毫无别物，只有石墙上的一些刻画而已。画中好似讲述的是一个人的一生，如何欢乐童年，如何娶妻生子，如何躬耕阡陌，只是死后被审判入刑，可谓凄惨。”

颜劫继续道：“当时我们并不明白画中真意，也并未在意，只是顺着向下盘旋的石道进了第二层房间，门前亦是有一个石刻，我虽然不懂梵文，但我知道这一层与上一层的不一样，常坤说那两个字是【刀山】。与之前一样，进了房间亦然有乐声，除了石墙上的人画别无他物。如此这般，我们竟一直向下盘旋走着，每一层均有石刻，【沸沙】、【沸屎】、【黑身】、【火车】、【镬汤】、【铁床】、【盖山】、【寒冰】、【剥皮】、【畜生】、【刀兵】、【铁磨】、【磔刑】、【铁册】、【蛆虫】、【烊铜】……到第十八层的时候，终于我们见到了以往不同，是扶着冰玄琴的曼珠沙华。”

“确切的说，应该是圣婆娑吧……”南宫迟似乎已经猜到。按着时间来看，这些人应该与自己的皇祖父同龄，兴许正是同一时间出现在婆娑族也未可知。但当年皇祖父南宫风华游历到婆娑族的时候，正好赶上东君婆娑的师傅圣婆娑的仙逝，可见【无极散人】见到的圣婆娑应该早上皇祖父一段时日……

颜劫、十夜、常坤顿时将目光投射到南宫迟身上，他们自视甚高，自然不愿承认南宫诛杀对三朝十八族的信息掌握比他们并不差很多。

颜劫继续道：“当时向下每深入一层，入耳的乐声便清晰一分，直到第十八层时候，但见曼珠沙华静坐抚琴，渐渐入急，继而手舞足蹈，真气逆行。没有人能够接近，我们纷纷躲避得很远，那是一种致命的能量声波。”

“【烊铜调】”夏邑漠然道。

“她在修炼第十八曲……”南宫迟亦是果然断定……

“看来诛杀南宫，所知深广……”十夜一抖凝雪的肌肤，靠近南宫迟。

南宫迟向后退了半步道：“敢问各位前辈，那婆娑族可是在天竺一个叫做阿拉提的古寨，而【无极散人】所到之年，按着琉璃国的纪年法，应该是昭华帝南宫风华所在年号银珠七年……”

常坤掐了掐手指，猛然点头道：“不错，正是那年……”

南宫迟继续道：“那一年的夏季，阿拉提举办祭神大典，原本应该出席大典主办仪式的圣婆娑突然去世，不得已才有其徒东君婆娑代理主持。按理来说，即便圣婆娑有恙在身，必会提前安排代理主持之责务，而告知村民，不会临场更换。除非，圣婆娑出了意外……”

“不错。”十夜肯定道：“当时寨子里来了很多外地人，也正是便于我们打听禁地圣坛的好时机。”

“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常坤嘴角轻扬。

“皇祖父昭华帝在婆娑族的经历，被记录下来了，只是未可知，在圣婆娑临死之前，几位前辈竟有幸与之共处一室……”南宫迟话中有话。

“笑话！”颜劫厉色道：“你认为我们会杀她？！我们目的是带她走，不是杀了她！”

“但她未修炼成第十八曲【烊铜调】，她不会跟你们走，况且，当时的圣婆娑本该已经有一百多岁了，身体状况是否能够支撑她来到昆仑山都是未可知……”南宫迟阐述猜测的依据。

“我们只是想救她！”十夜吼道。

常坤又是一声长叹，半晌寂静之后方道：“当时的曼珠沙华，也就是圣婆娑，已经有走火入魔的迹象，发丝变白，身泛红光，我们必须要救她。便几人合力，顶着冰玄琴的冲击，在她头顶的百会穴一点，顿时……”

“哎……”夏邑的久违之叹。众人皆不语，仿佛能够想象到当时的悲壮之景。

“非曼珠沙华，不可破咒也……”常坤接着道：“这是她与我们说的唯一一句话，也是我们能够听得懂、听得真切的一句……”

颜劫微微发颤的嗓音继续道：“然后，她奄奄一息之际，嘴里不停的念着梵语，一遍又一遍，哀怨的目光在每一个夜晚都能穿透我不眠的身心。”

十夜道：“我们将她仅存一丝气息的尸体抬了出来，想将她送回圣婆娑寨子，但又恐被村民误解，便难免引起一场杀戮，放下她便走了。自那从出了那山洞开始，我们的身体一点点的在变化，方知，我们被曼珠沙华下来诅咒……”

【画外音】

圣婆娑：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摩诃。（来自《心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