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宦
作者:乱吃佳人 | 分类:古言 | 字数:59.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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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翻手为云
萧曼本来问心无愧,可瞥见秦恪眸中不着痕迹地神色转换,忽然间没来由地心虚起来,竟有些不敢去看英国公夫妇。
两下里很快到了近处,英国公强压着满心焦急,迎前抱了抱拳:“秦厂公,小女究竟如何,还请务必相告。”
秦恪没马上搭腔,淡沉着眼左右斜觑了两下,面露迟疑,伸手将他稍稍像旁边一揽:“老公爷是当事之人,本督怎么能瞒您呢?只是,可否请尊夫人暂且回避,免得稍时再出什么状况。”
他故作隐秘,语声却没刻意放低。
英国公还在诧异,一旁的国公夫人便忍不住了,上前大声道:“我不走,厂公大人尽管直言就是。”
“啧,胡言乱语什么,秦厂公这般安排自有道理,你且到前院去。”英国公沉声怒道,又朝旁边连使眼色。
两名侍婢才刚应声过去要扶,就被国公夫人扬手推开:“我不去!道理也不外乎人情,每日里瞧着女儿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好活,天大的罪都落在我头上好了,与你无关。”
这般出言顶撞夫君已经不成个样子,若不是情急难抑绝不至如此。
英国公气得脸色都变了:“你……你……这叫什么话……”
“哎,这是怎么说的。”秦恪蹙着眉一撇唇,虚拢着手拱了拱,“老公爷切莫动气,夫人也稍安勿躁,权当本督方才失言,原是怕夫人听了不宜,别再牵连出个好歹,既然如此,那就一同听吧。”
英国公面色铁青,见夫人仍是一脸执拗,没有半点相让的意思,知道闹僵了与谁脸上都不好看,只得强忍着气,连连挥手让两个侍婢退下。
萧曼瞧得出这全是秦恪故意所为,但仍猜想不透究竟是什么用意。这时就听他又道:“不瞒老公爷,这事儿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本督兼着东厂的差事,姑且算不得孤陋寡闻,方才听时也吓了一跳,这里冒昧提个醒,老公爷和夫人最好有个准备,莫要到时乱了心神。”
听他这么一说,英国公的脸色不禁又难看了几分,国公夫人却只是沉眼发怔,仿佛伤心到了极点,也早已有了最坏的预料,这时已漠然了。
萧曼觑见他瞥眼示意,点点头,当即把在心里酝酿盘桓了好几遍的说辞不急不缓地原样重述出来,其间那些凶险骇人的细节要么略去,要么故意说得和缓了些。
饶是如此,英国公夫妇也已听得惊恐失色,张口结舌,全然不肯相信。
又是秦恪在旁叹声道:“莫说老公爷和夫人,就是本督听了也犯疑。我看这么着吧,咱们便一同进去瞧瞧那蛊虫,等见了真章,回头再来说话。”
他自顾自地便把话都说了,也不管这种事做得做不得。
萧曼心里犯难,蛊虫的习性难说得紧,她着实没什么把握,倘若只是两三条,或许还没什么大碍,若真是一窝蜂的都出来了,到时可不是害人么?
“本督先陪老公爷和夫人到里面,要用到什么,自己吩咐人去取。”
这便是不容推辞了。
萧曼没法子,心想也只有硬着头皮冒险一试,叹了口气刚要转身,却见秦恪将英国公夫妇让进厅中,却没随着一起入内,站在台阶上侧身回睨:“有什么疑难?”
她没料到他这时候会问起来,略一迟疑,还是走近两步,近前低声道:“蛊虫不易控制,我从前也没见过,引出来倒是不难,可万一再伤了人……”
“本督在这里,你怕什么?只管放开胆子做。”秦恪轻挑了下颌,转身进厅去了。
他在这里又怎么样,难道还有本事镇得住蛊虫么?
萧曼忍不住在心里嗤之以鼻,面上不动声色,径自到院门口,叫过那里把守的东厂番役低语了几句。
两个番役见她一直随在督主身边,自然不敢怠慢,其中一个当即领命去了,不多时便拿着两捆草药和一束檀香回来。
萧曼接在手里看了看,菖蒲和甘草都是晒好的,香也没拆过封,应该都可以用。
但这法子并不十分保险,甚至有点拙劣,只怪自己在驱蛊这一节上并没仔细推敲研究过,如今没奈何,也只能用这等笨法子了。
挥手让那番役回去当值,自己转身回入院中,边走边在衣裳上撕下窄窄的一溜布条,把檀香和草药紧紧裹缠在一起,前面只留出两寸来长。
走进厅门,英国公夫妇正焦急万状地等在那里,谁也没坐,秦恪却是神色如常,悠闲地品着茶。见她进来,只抬眼略看了看,淡声问:“都备齐了?”
萧曼走到近处,躬身道:“请督主示下。”
秦恪微一颔首,起身转向英国公:“此事毕竟非同小可,又事关令嫒千金,本督这里虽然可以做个表证,但看与不看,还得老公爷自己掂量着定夺。”
英国公同夫人互望了一眼,眼中都闪过迟疑,最后还是咬牙道:“秦厂公明鉴,小女无辜受害,到了今天这步田地,老夫无论如何也要弄个明白,好歹不能让她这等不明不白的含冤受屈。”
“这是正话。”秦恪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大家便一同看个究竟。”
萧曼觑见他眼色,微微欠身,回过头道:“小的斗胆提点一句,这蛊虫习性难测,但都是嗜血肉而生,被引离宿体时最是凶险,一不小心便有可能侵人,所以稍时无论发生何事,都万万不能发出响动,更不可开口说话,以免惊扰到它们。”
说完,见英国公夫妇答应了,又望了秦恪一眼,便引着他们走进内室,绕过屏风,来到雕花绣榻前,小心翼翼地将帐幔卷起。
那榻上的人依旧仰躺着,分不清还有没有鼻息,仿佛已经香消玉殒了。
一见那张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脸,国公夫人立时忍不住哭出声来,被英国公连瞪了几眼,又低声呵斥,才勉强忍住。
秦恪虚掩了口鼻,眼中带着嫌恶,目光撇转,挑颌示意。
萧曼也不再迟疑,将裹好的草药檀香点燃,等烟气烧得匀了,便伸过去,凑在那张浮肿不堪的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