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做了错事，惊慌和恐惧是基本情绪，就怕根本不当回事，就好像此时此刻的张传江，依然保持着微笑，倒把老杨和欧阳申气了个够呛。

从面相上看，张传江是眯缝眼，塌鼻梁，蛤蟆嘴，根本就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英雄气概，所以陈聪非常不了解，这个人为什么能这么得意，莫非把自己想成了郭靖？

老杨年纪最大，一看都没人说话，张传江好死不死又是他的部下，只能自己开口了：“张传江，我们现在有点事情需要跟你了解一下。”

张传江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第一工作室的游戏策划史艾伦给我们反馈，十几天之前，你拉着他喝过一次酒，有这个情况吗？”老杨很是威严的问道，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警匪剧看多了，一板一眼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巨匠游戏内部沟通的时候，为了避免一直把陈聪的名字挂在嘴边，都会用第一工作室来代表。

张传江鼓鼓嘴，回答道：“杨总监，我这个人，差不多天天喝酒，咱们公司的人，跟我喝过酒的没有一百也有五十，都十几天之前的事情了，谁还记得呢？”

“你....”老杨用手指着张传江，话到嘴边，怎么也骂不出来。

张传江毕竟是天神游戏的旧部，事情还没有个明确的答案，如果这个时候把张传江得罪狠了，确实不利于公司的内部团结，老杨这点职场经验还是有的。

“张组长，现在不是过家家，你面对的是公司的领导，问的也是有关公司商业机密的问题，所以，还请你认真回答，想不起来也要仔细想想，我可不相信你的记忆力真的那么差。”陈聪在桌下按住老杨的手，自己开口问道。

“既然陈董发话了，那我就好好想想，嘿嘿。”张传江嬉皮笑脸的，显然也没把陈聪放在眼里。

“谢谢你的配合。”陈聪反复回忆自己遇到过的大佬是怎么喜怒不形于色的，但还是差点劲，这句谢谢说的咬牙切齿的，差点就破功了。

“哦，我想起来了，我之前给第一工作室送过点天府市的特产，史策划跟我多说了几句，我们俩挺投缘的，然后我就找了一天约他出去喝酒了，就这样。”张传江假装自己是一边努力回忆一边说出来的。

“哦？史策划可不是这么跟我们说的，他说你们喝了点酒之后，你就问他关于《鬼谷棋局》的一些事情了？”陈聪故意抛出诱饵。

他观察到，当自己说道《鬼谷棋局》时，张传江的眼皮明显跳了一下。

“瞎说，他都和的烂醉如泥了，能记得什么....”张传江说了一半就愣住了，感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张组长，你是喝酒高手，我相信你有这个经验，有些时候，喝醉了，不代表断片了，这两种状态并没有必然的联系，史策划确实喝多了，但你说的那些话，他可都记得。”陈聪故作神秘的说道。

前一句话是诈，这句话也是诈，属于连环诈。

果然，张传江不嘚瑟了，双眼滴溜溜的打着转，他在判断陈聪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也就是在猜，史艾伦到底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回答过自己什么。

其实这里面的套路一想就应该明白，史艾伦不是他的同谋，撑死了算是酒后失言，而且他是第一工作室的“自己人”，如果他还记得自己泄了密，一定会找陈聪说明白的，换句话说，如果史艾伦真的记得，事情一定不会是眼前的局面。

但张传江被陈聪的那句前置条件给迷惑了，他带入的是自己的酒量，确实就是喝醉了也不至于全忘了，所以他犹豫了，他怕史艾伦真的有这方面的记忆。

张传江的神色，陈聪尽收眼底，现在只要再敲敲边鼓，就差不多能诈出来了。

结果老杨着相了，急着说道：“张组长，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其实老杨也是好心，但正因为他的这份好心，让正处于迷惑状态下的张传江清醒了过来，如果史艾伦真的什么都知道，那还问自己干什么，既然这么急切的问，肯定是什么都不知道嘛！

“嘿，差点被陈董骗过去了，原来史策划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啊。”张传江笑意盎然，笑容里尽是对陈聪和老杨的嘲弄。

老杨看了陈聪一眼，感觉很愧疚，是自己搞砸了董事长的计策。

陈聪却不以为然，像张传江这样傲娇的人，刚刚识破了对手的计策并给予了狠狠打嘲弄，这个时候一定是得意的不行，而太得意，就会露出马脚，所以他换了套路，问道：“张组长，好眼力，我就知道瞒不过你，嗨，这样吧，这一局我陈聪认栽了，我们手里确实没有你套取史策划秘密的任何证据，大家都是社会人，能在这些事上赢我陈聪的，你张传江确实是第一个，但输我也想输个明白，能给讲讲吗？”

张传江笑的更灿烂了，心里的爽也不用说了，那是相当过瘾。陈聪在游戏圈是出了名的动力小火车，见谁撞谁，从不妥协，而且一直在赢，现在自己赢了他一次，这不更显得自己牛逼吗？

“陈董，多的我就不说了，你怎么想的，我就是怎么做的，这就是我的答案，我再送你一句话，巨匠游戏带我不薄，我跟你之间也没有任何恩怨，但有人想让你不舒服，明天我就辞职，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怎么样？”张传江依然保持了谨慎，没有把话说透。

他毕竟不是小孩子，不会被人一激就上头。

“唉。”陈聪叹了一口，说道：“搞了半天，还是食君之禄忠君之命的那一套啊，张组长，看来我是高看你了。”

“你，你什么意思？”张传江忽然感觉自己中套了。

“你有一句话说对了，我们巨匠游戏肯定会走在阳关大道上，但你张组长的独木桥，我看，不好走啊。”

陈聪话音刚落，方助理就推门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