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要不我们回府吧。”阿琏怕她因为脚的事再受到异样的眼光心里难受。

林清缱听着外面付先生讲的心下有些感触，又听着外面几个客人说的，心里一池死水被人搅得天翻地覆。

她盯着自己的脚，脑中又开始胡思乱想，这大半年她过得稀里糊涂，晚上经常梦到季萧杀她时的场景。

“去当铺见见逸由。”她低头撑着桌子起身，走路有些废力，不过她很满意了。

她从灯光中缓缓抬头，眸中的娴静和平让人觉得安静，可再细细看过去，只觉得是一潭没有波澜的水结成冰，其中的冷漠疏离格外分明。

她这条命，还是留给季萧亲自动手了。

阿琏抬手下意识想搀扶她，可又想到那日她歪头，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发黄，唇角带着浅浅的笑容，明明是春日，正是生机盎然的时候，可这人却像一朵已经枯萎的花，眸中的自嘲让她心疼，听得她如此问道。

“阿琏，我是个废人么？”

她讪讪的缩回手，只能看着那人的身影缓慢又微微歪斜，连影子都透露出一种阴郁。

那一刻，她的泪转在眼眶。

她家小姐，终究是与从前不同了。

“阿琏，愣着做什么？”她的声音入耳，拉的阿琏回了神赶忙走过去。

三楼的雅间人并不多，可就是有些高，对于她现在的脚来说。

林清缱走的很慢，以至于下楼上楼的人免得不了盯着她看。

她扬起下颚，只见那些人的目光先是怜惜，之后有的人变成了惊讶，再接着…是鄙夷…

终于有一个人划破空气中错乱的气流：“这是林小姐吧？”

这句话，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丢下了一颗鱼雷，只听得她耳边一声轰鸣，下一秒，四周的声音乍然而起，都是些她能听的见的窃窃私语。

“林小姐果然被歹人伤了。”

“她的清白不会真的没了吧…”

“你看她的脚，怪可怜的呢，这么好的一张脸。这辈子完了。”

“这下林将军多伤心啊，本来就没儿子，这女儿还不争气，又丢了清白。”

“…”

她的脸随着谢谢声音渐渐透明，身子一歪，若不是靠着扶手，再加上阿琏手疾眼快，只怕要从楼梯上滚下来了。

原来外界都是这么传她的？

她眸中失了焦虑，连下意识的呼吸入肺都觉得胸腔里一阵干涸，那些被吸进去的尘埃变成了沙砾，磨着她胸口腾出刺痛。

她的睫毛在空中颤巍巍的抖着，像是被风吹得无力的黑蝶。

“小姐？”阿琏担忧地望着她。

她摇摇头，她不觉得难过，只觉得好想快点回家。便抓着阿琏的手努力走的很快。

可越快脚步就越乱，越乱她的身子就越歪，越歪…

这些人的声音就越大…

好吵啊，吵的她眼泪都要就来了。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季萧扭头看过去，这一眼令他战栗，只因这个人，他阔别了好久好久。

她瘦了好多，原本红润的脸，只剩下惨白，又穿着一身素白衣裳，看着像是一个久卧在床的病人。

四肢百骸传来奇妙的兴奋感，刺激得他眼尾发红。

那一刻，他才恍然明白，那个叫做思念的东西…

原来是这般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