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雾魇兽来说，拥有相同“破碎子核”和冰冷意志印记的生物，都是同类。

但凌逸为了保险起见，将“破碎子核”中的绝大部分本源之力都绞碎，只留下了极微弱的几缕。

所以这些雾魇兽仅能从他的身上感应到淡淡的同类气息，不能完全确定他的身份。

但也因为有了这道气息，雾魇兽也没有向凌逸发起攻击。

双方就这样僵持了一阵，这几只雾魇兽再次伸出长长的触手，却不是攻击，而是准备从凌逸的旁边过去。

凌逸横跨一步，挡住了它们的去路。

“嘶嘶！”

“嘶嘶！”

雾魇兽挥舞着触手，发出声声低吟。

同样像是听起来无意义的声音，凌逸却再次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焦躁，不满，还带有一点试探和询问。

凌逸渐渐有些明白了，这些雾魇兽的智商很低，也没有任何的语言系统。

它们的叫声确实是用来相互沟通，但也只是停留在最简单的情绪反映层面。

就像那些低等级的动物，通过吼叫的长短、高低和频率来招呼同伴、恐吓对手或是彰显领地。

以凌逸目前的手段，要击杀这几只雾魇兽并不难，也就是耗费几张符箓和一点力气的事。

不过现在，他想做一些新的尝试。

如果成功，那这一场面对雾魇兽的战斗，很可能会从此改变趋势。

“让开，这里不是你们来的地方！”

凌逸低声道。

雾魇兽或许听不懂他的话，但应该能明白他表达的意思。

只是这些雾魇兽并没有让开，反而显露出愤怒的情绪。

“嘶嘶嘶！”

“嘶嘶嘶！”

凌逸又一次听懂了它们的意思。

“我身体中‘破碎子核’的气息太弱，它们虽然没有攻击我，也并没有把我当作同类。”

“所以它们并不会认同我表达的想法。”

凌逸再次取出一颗“破碎子核”。

这一次，他没有将“破碎子核”分解后侵入身体中的“蛛丝”绞碎，而是用自己的本源之力将这些“蛛丝”包裹起来。

“让开！”

凌逸再次说道。

但面前的雾魇兽同样没有离开，而是越发焦躁起来，触手不住挥动，在凌逸的身边来回伸卷，甚至有两次都触及到了他的衣服，又迅速缩了回去，似乎非常拿不定主意。

很明显，仅仅是“破碎子核”入体，并不能成为雾魇兽把他视为同类的关键。

凌逸盯着它们的动作，感应着它们的情绪变化，脑中飞速将所有细节全部梳理了一遍。

“那个意志，可能是这些雾魇兽的‘母体’。”

“它的存在，就像是一个主机系统，这一片雾魇，就是主机系统建立的网络……”

“每个雾魇兽，都是网络上的一台子机。”

“而‘破碎子核’……”

“就相当于机器内核的芯片？”

一块芯片，无法独立运转和工作，它需要硬件的配置支持。

即使是拥有了子机，也不是将芯片随便放在什么地方就能起作用。

“所以，‘破碎子核’要侵入目标的大脑中枢后，才会真正激活。”

“就像芯片也要插在正确的位置上！”

这个比喻并不那么严谨，也不能完全解释所有的现象。

但它为凌逸梳理出了一条相对合理思维脉络，让凌逸能够更为清晰地厘清整个雾魇中各个关节之关的关系。

本源之力包裹着“破碎子核”的气息，一路移动到了大脑的位置。

虽然准备尝试激活“破碎子核”，但凌逸也并会鲁莽地就开始冒险。

本源之力极为小心地放开了一点小小的空隙，一缕“破碎子核”的气息如同蛛丝般从里面探出来。

刚才与他大脑产生链接的三缕“破碎子核”气息迅速探过来，与蛛丝连接，成为一体。

在与凌逸的大脑接通的一瞬间，被本源之力包裹的“破碎子核”果然微微一亮。

比先前更为强烈的电流感，再度从凌逸的大脑传遍全身。

那几只还在嘶嘶乱叫的雾魇兽忽然变得安静下来，似乎对凌逸的身份有了新的认知。

“让开！”

凌逸再一次说道。

这一次，几只雾魇兽接受到了他的信息，并没有再多作停留，而是很自然地就离开了。

不过，从“破碎子核”中释放的电流，持续的时间比先前还要长得多。

电流过处，刺激着身体的筋肉骨骼，生长出更强的力量，甚至改变了部分细胞的结构形态。

凌逸将手掌伸到面前，五个手指的指尖缓缓探出一截骨刺出来，像是野兽的爪子。

注目看了半晌，凌逸双目之中亮起明亮的本源光泽，本源之力如同潮水般涌流到指尖。

骨刺嚓嚓从手指上断裂，他的手掌恢复如常。

看来，如果被“破碎子核”完全控制的话，整个人的形态都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这种变化，受“破碎子核”所控制，变化得越多，说明被控制得越深。

“这么来看，‘破碎子核’并不像是一个芯片，倒更像是病毒或是黑客程序……”

“它以篡改和夺取目标的控制权为主要目的，并植入自己新的程序，将目标改造成自己的子属。”

也只有凌逸这样拥有对本源之力深入领悟的人，才能破解“破碎子核”对身体的篡改。

对其他人来说，这样的改变将是不可逆转的。

回头看了一眼，通风口钻进来的几只雾魇兽都被夏芊的寒冰箭给击杀。

而整个大楼内外的雾魇兽却依然汹涌如潮。

凌逸纵身跃出地下室的楼梯间，一群雾魇兽在他身边快速掠过。

简单地观察了一下形势，凌逸开始跟着雾魇兽在大楼里奔跑起来，一边跑，一边在喉咙里发出尖利而短促的声音。

没有什么具体的语言词句，只是模仿雾魇兽沟通时的方式，用简单的声音传递同样简单的信息。

有猎物，跟我来。

他知道，这些雾魇兽能够听懂。

而且这些雾魇兽本身的智商是很低的，它们基本上没有什么自主思维，主要行动指令来自于雾魇深处的那个冰冷意志，或者说，是雾魇兽的“母体”。

这种智商低的群体生物，很容易被群体中的某一个体带动。

比如外出觅食的蚂蚁，只要其中一只发现了猎物，其他的蚂蚁就会蜂拥而至。

凌逸现在就要成为那只搅局的“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