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蹲在自己面前恬静美好的女孩，只见她眉眼温顺脸颊微红。

这样的人所说的每句话都不会骗人，所以她说的那句，你真好看，是我见过的第二好看的人…

他是信的，她说什么，他都是信的。

顾思若的魂识带着他把跟江小鱼从相识至今的所有经历，全部都重温了一遍。

其中有太多被他当下忽略掉的小细节，这会在混沌中皆被一一放大。

他看的清楚，心里亦跟着溢出无限的自责与酸楚。

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

可他戏耍她，又岂止再三再四？

她一直都是诚挚洒脱的，爱谁，喜欢谁，在意谁，通通从未加以掩饰过。

就像江小鱼说过的那句，顾思若，因为我喜欢你啊。

可对方的这份坦然热烈，换来的却是他冰冷无情的嘲讽与否决。

随着事件愈演愈烈直至超出他的控制，他的那些所谓试探，终归还是玩脱坑害了自己。

如果刘璃还在，如果刘璃不死，那是不是他跟她表白时，她不会说出…

顾思若，我不喜欢你了。

不仅现在不喜欢你，以后都不会再喜欢了。

两极化面反转，他与她之间看似没什么火花，其实时时事事处处都在彰显着她的真情实意。

最好吃的糖果给他，偏爱给他。

一向对他冷嘲热讽的奚落视若罔闻，好脾气给他。

对他一块随手给出的手帕随身携带，珍之重之，满满的少女心给他。

大街上捡他回家，去酒吧接他回家，把关心担忧和信任毫无保留的全给他。

只一句话就跑去医院看他，明知道被耍了，自己受了伤却还是把包容给了他。

被上官月容和卫斯悦当面折辱，为保他的面子，即便被他呵斥驱离，最终仍还是把体面留给了他。

眼泪是她的，试探是他的。

给她吃她不爱吃的食物，她吃了。

强迫她去玩她害怕的游乐设施，她玩了。

他假装看不见自己妹妹对她的刁难，她便跟着选择自己装瞎。

掉进海里的事，她何尝不知道是顾思诺故意为之，可他有意息事宁人，她就真的跟着闭紧了嘴巴。

从毕业郊游中九死一生回了家，明知那是场早有预谋的整蛊行程，他去了，她心情情愿的跟着去了。

不愿意让他为难，也想跟他多见一面。

她的喜欢就摆在明面上，甚至不用传颂就已经人尽皆知。

他知道，可他心中有着阴霾。

她知道，可她心中盛满阳光。

对于江稀澈的女儿和顾少倾儿子的这把枷锁，是他亲手给她套上的。

江小鱼没在意过那种事，那些传闻，那些肮脏的诋辱。

她初见他时，他只是顾思若。

她一眼就沦陷其中，深深喜欢上的顾思若。

每个人视觉看到的东西都不同，在他眼中，这些早已是无法切断更无法抹杀掉的镌骨真情。

他什么都不缺，只缺一颗真心。

江小鱼什么都没有，只把自己的那颗真心毫无保留的给了他。

可他没接啊，不但没接，还扔在地上反复碾踏。

整个相处过程中，他用了最糟糕最渣男的方式践踏凌辱了她。

——

我喜欢你顾思若。

我不再喜欢你了顾思若。

——

这是她满腔赤诚得到的结果，这是他自己嘬死造成的败破。

南宫笙看卫帆没有反应，对讲机内已经几次传来了问询声，索性不再管对方的心思，自己开口答道：“他没醒，听不见，我听见了。”

顿了顿又道：“小帆也能听见。”

卫帆的注意力都在顾思若身上，他像是陷入了梦魇，口中不停的说些他听不懂的胡话。

可有一个名字，他反复叫了上千遍。

江小鱼。

我喜欢你，江小鱼。

得到回答的欧寒心中一沉，跟余白对视后，严肃问道：“卫帆在干嘛？”

他急迫的想知道那人在干嘛，急迫的想知道，他究竟想干嘛。

“看顾他表哥，”连他插手都不让，“什么也没做。”

南宫笙倒是想做点什么，至少先把他的伤口处理一下也好。

卫帆就像失了魂着了魔，尽管他已经说过顾思若死不了，而且还会长命百岁的好好活。

但说了跟没说一样，他既插不进去手，便任他自己在那疯魔。

他跟松赞老爹有过相同的想法，这表兄弟的感情真好，好到让人联想到耽美的剧情都不会觉得违和。

“你们在哪？”

他们分开的时间不算短，欧寒盘算着，按照南宫笙的本事，出谷应该不成问题。

“在雾中。”他回答的含糊其辞，“我们在雾中。”

松赞老爹一口烟呛到了肺管子，边咳嗽边道：“好小子，回答的绝哉妙哉！”

连余白听后都跟着干咳了两声，心道，此人不输于我。

司徒薇承接的最为玄妙，她道：“竟然还有比余白更冷场的人，牛！”

雾的面积大了去了，在雾中还真不好整。

而且松赞老爹布在他们身上的符咒不知因何失去了效力，这会卫帆三人的位置他是真的完全不知道。

看来欧寒应该高举好命的大旗，叩拜他自己的那道没跟着一起失效。

“阿若什么时候能醒？”目前他莫名担心这个问题，“你们不赶紧离开，待在雾里准备打怪升级吗？”

奇奇怪怪的南宫笙，欧寒认为他存在什么歪门邪道的脑回路都实属正常。

“嗯。”

“嗯？”要不是对讲机不能摔，他真想把它扔到对方的脸上，“嗯是什么意思？”

“确实要打怪，但跟升级无关。”南宫笙回答的一本正经，毫无违和感。

司徒薇则再次叹道：“余白封神的路被阻了。”他就这么毫无预兆的从神坛山掉了下来。

“这位南宫，”也不知怎么称呼才好，总之，“我服了。”

她五体投地行吗？

余白没说话，脸色上来看，他没有意义。

他还是冷，但不尬。

松赞老爹清楚他说的打怪是为了拿到治疗顾思若伤势的配药，“尸婴可不是以你一己之力就能对付得了的，顾家小子性命无大碍，先出谷吧，药引可以去鬼市买。”

反正顾家有的是钱，买什么买不来。

“不可。”他知道鬼市能买，但，“小帆等不及。”

是了，卫帆替顾思若承受了一道魄伤，这个还比较棘手。

但在松赞老爹听来，仍旧是画风奇怪的对白。

而司徒薇则认为，此男虽古怪，却谈的一手好恋爱。

听欧寒八卦，南宫笙还是卫帆的养成系“兄弟”呢！

多么纯洁的兄弟情啊！

感人肺腑。感人啊。

“……”怪他太直，没想过，欧寒默默的把阿若换成了，顾思若。

思若很粘牙，阿若，很娘。

所以，“顾思若什么时候能醒，你还没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