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娃男人不好惹:母后难当
作者:暮沉楚 | 分类:古言 | 字数:108.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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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七章 诅咒贵妃
“哎,哎,老奴这就来。”
高得禄连声答应,忙不迭小跑着进到明光殿中。
周弘治手中尚还拿着那个布娃娃,不过娃娃身上的银针却早已被他取了下来,如今俱都排成一排放在了桌案上。
高得禄无声数了一数,足有十根之多。
哎呦喂,十多根岂不是把全身都扎遍了?这是要害什么人,竟下了这么大的诅咒?
他甚是纳罕,那边厢周弘治看见他过来,遂把手里的布娃娃递给了他道:“你记性好,仔细瞅瞅这布偶上的料子是哪一年里送进宫的?”
料……料子?
高得禄伸着双手,小心从他手里接过布娃娃,拿眼仔细瞧了好半晌花纹,又上手摸了一摸,方道:“倒像是宣德三年江南制造局送进来的缠枝牡丹金宝地锦。”
宣德三年送进来的?
如今年号是大兴,宣德乃是他刚登基不久,众臣商议之后拟定的,其后适逢天降祥瑞,国泰民安,他便将年号改为了大兴。
宣德三年,宫中四妃六嫔俱在,不过那时贵妃并不得宠,会是谁对贵妃怀有怨恨,竟要借一个布偶置其于死地?
“什么,这……这要害的人是贵妃?”高得禄听闻大惊失色,忙将手上的布偶翻了身,果然见得上头写着的是贵妃的生辰八字。
怪道君王会如此着紧,害得他还以为是贵妃惹恼了君王,却不料是有人要害贵妃。
“陛下,此物太过邪祟,奴才这就拿人去把它烧了。”高得禄擦了把冷汗,直觉手上一阵哆嗦,忙不迭就想着人把那布偶处理个干净。
周弘治却蓦地挥手制止住他:“且慢,此事大有蹊跷,没弄清楚之前,布偶不能烧。”
“不能烧?”那……那总不能就这么干放着,毕竟其后写的可是贵妃的生辰,万一贵妃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周弘治长呼口气:“先皇信奉仙佛,朕虽耳濡目染,但心里却总归是持有疑惑,若世间当真有神佛,如何在天下有难之时不显灵拯救臣民于水火?这布偶埋在地下已有两三个年头了,贵妃如今不还是照样好好的,可见神佛鬼祟都是诳人之语,当不得真。”
他说着,不知是在劝服自己,还是在劝服高得禄。
高得禄轻轻点了点头,便把那布偶放到桌案上去。
周弘治眸光幽暗,紧盯了布偶半晌,才又接着道:“朕依稀记得缠枝牡丹金宝地锦上的牡丹花乃是以“挖梭”方式妆花织造,甚是难得,当年江南制造局送进宫的也不过十多匹,若是分到各宫必有存档,着人去司制司查一查,宣德三年得了缠枝牡丹金宝地锦的都有谁。”
“嗻。”
高得禄应声出去,叫过罗劲吩咐了几句。
不多时罗劲便从司制司捧了一个册子跑回来,递送到他手中,他忙忙就捧进殿中,摊在那桌案上。
周弘治端坐下来,急急翻开册子一页页查找着,终是在字缝里找到两行小字。
高得禄不做声的凑近了一看,正见缠枝牡丹金宝地锦只有两个人得过。
一个是如今的凝月宫主位贵妃娘娘,一个则是太子和公主的生母,昔年听竹宫的李妃娘娘。
两个人中,贵妃自是不会用皇上赏赐的金宝地锦做布偶娃娃来诅咒自己。
如此说来,做布偶娃娃诅咒贵妃的就只有李妃娘娘了。
那个印象中贤淑文雅、温柔可人的李妃,居然会做出这等事?
别说高得禄难以置信,就是周弘治瞧见了册子上的名号,亦是怔了一怔。
宣德三年的时候,李妃膝下已有了太子和公主,兼之他隔三差五常会到听竹宫去陪伴她们母子,正是李妃最得宠的时候,便是贵妃,都无法遮盖住她的风头,她为何要还做布偶娃娃诅咒贵妃?
周弘治心里委实想不通。
高得禄便小声道:“当年贵妃娘娘脾气不大好,对待诸位娘娘难免有失礼之处,况且当时李妃娘娘风头正盛,同贵妃娘娘之间多有龃龉,或许是因为这个,李妃娘娘才会这么做的吧?”
若不然,还能有什么理由值得李妃大费周章,做了布偶娃娃来诅咒贵妃呢?
高得禄自以为所料不错,周弘治却不这么认为。
依着他从前对李妃的了解,是个见了蚊蝇都不愿伤害的人,且在贵妃面前一贯谨小慎微,每日里晨昏定省从不错过,便是陈盈当年罚她当庭跪着认错,她也不曾在他面前说过贵妃半句不是,又岂会因些许龃龉,就做出这等下三滥的勾当?
这事如不是有人借着李妃之名暗害贵妃,便是李妃一直都在欺骗他。
她并不是那般柔顺和善的女子,只不过是佯装和善罢了。
如果是前者,他必定要查个仔细,如果是后者……
周弘治默默地握紧了拳,极不愿意去相信后一个可能。
若是李妃还在,他定当会去问个清楚。可是眼下李妃早已化作黄土,他就是想问也问不出什么名堂了。
何况,李妃生的儿子如今已是太子,没了母家扶持,太子本就根基浅薄,若再揭露出李妃意图谋害贵妃,叫相国府得知真相,太子的地位就更加岌岌可危了。
盛夏多雨,雨落之前风已先起,沿着树梢,沿着窗沿,吹进了殿中。
烛火便跟着风声晃了两晃,桌案上的书页被翻得呼啦啦一阵乱卷。
过往的一幕幕,便似翻动的纸页,从眼前片片闪过。
周弘治面色益发难堪,殿中霎时静寂得骇人。
高得禄大气都不敢喘一个,执着尘尾默然无声立在君王身侧。
似是足有半日长的光景,才听君王低声道:“把这个布偶找个妥当的地方收起来吧。”
收起来?不明不白的,就这么着算了?
高得禄心存疑惑,但看君王面色铁青,一时又不敢多问,只得取了托盘来,小心地将布偶和银针放置其上,端进殿中放进了柜子里,用一把小锁锁上,却把钥匙另放了一个地方藏好。
转回身时,瞧见君王还在灯下端坐着,不觉出声劝道:“陛下,时候不早了,奴才着人进来伺候您歇息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