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娃男人不好惹:母后难当
作者:暮沉楚 | 分类:古言 | 字数:108.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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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零章 最该避嫌
黄叔叔?
她只记得街上有屠户朱叔叔,粮油铺的蒋叔叔,卖甜糕的邱叔叔,曾几何时来了个黄叔叔?
陈盈诧异地转回身,但见一辆双轮翠幄马车驶了过来,驾车的马车夫她固然不认识,可是马车夫身边坐着的人却再熟悉不过。
那不就是宫中御前总管太监高德禄吗?
他怎么来了,怎的熙熙还管他叫黄叔叔?
陈盈正纳罕间,不提防骡车居然在她们面前停了下来。
高德禄撑着油纸伞从马车上下来,微微弓着身子,笑着伸出手道:“夫人,真是巧了,不成想居然会在这里遇见。看样子,夫人和小姐是没料到下雨,未带雨伞吧?正好,我们也要回府里去,就请夫人和小姐搭个顺风车一道回去吧,免得再淋了雨,回头染了疾病可就不好了。”
陈盈原本看这雨越下越大,不见停息的势头,尚在琢磨着该如何回家去,这会子见高德禄相邀,心底里着实欢喜,可喜有了个避雨的去处。
她便道了谢,抱着熙熙走进他撑开的伞中。
脚步将将走到马车跟前,她蓦地回过神来。
依着高德禄如今的身份地位,即便出门,也不该在外头同马车夫坐在一处的。
他这般卑微,那不就说明马车里头坐着的那个人,比他身份更加尊贵吗?
普天之下,除了万人之上的君王,还会有谁敢指使御前太监总管驾车?
她想到此处,脚下不觉停了下来,才要开口婉拒,那边厢高德禄却已然快一步掀起了车帘,含笑恭请她道:“夫人,小姐,快请车里坐去吧。”
陈盈微微抬眼,恰从那车帘掀起处看到了一张半隐半现的面容,不是周弘治却又是谁?
怀中的女儿,亦看到了马车里坐着的人,欢喜之色越发明显,竟伸直了手臂叫唤着道:“黄叔叔,黄叔叔,要抱抱飞高高。”
陈盈诧异万分,想不到熙熙口中的黄叔叔居然会是周弘治,更想不到他二人之间竟会如此熟稔。
周弘治先前已从车窗的缝隙中看到了她们母女二人的身影,这会子见陈盈抱着孩子立在车帘外头,迟迟不肯上来,还当她是避嫌,便往一侧里坐过去,让出了一步地的距离道:“夫人请吧,外头雨急,仔细淋着身子和孩子。”
他这样的说,陈盈便是想拒绝,也开不了口了,唯恐拒绝的话一说,便会引起他的猜忌,遂也装成是陌路相逢的模样,微微点头,谢过了他的好意,就在高德禄的搀扶下,抱着熙熙上了马车。
马车里比想象中要宽敞许多,可是即便这样,她还是觉察出了几分局促。
倒是熙熙活泼些,从前又没有坐过这样阔气的马车出行,一进去就挣扎着从陈盈怀中跳下来,在马车里跑来跑去,好不开心。
也正因了她的活泼,才多多少少缓和了些许尴尬的气氛。
头上牵连进来的雨滴,一点一点地从发顶滑落到眼角,她下意识眨了眨眼,见对面那人的目光朝她望了过来,忙不迭就侧开头去,悄然抬起手背轻轻把雨滴擦拭下去。
然而,越是擦拭,那发顶的雨滴好像绵延不绝一样,越是擦拭不清,她没办法,只得偷偷扯了袖子在发顶压了一压,妄图让那雨滴都浸润到袖子上去。
周弘治自她进来后,目光就一直不受控制的总往她那里看去。
起先,只是想看看她与陈盈究竟相似到了什么地位,后来看她扯了袖子去擦雨水,忙就从自己怀中掏出了巾帕,倾了倾身子,递到她面前道:“还是用这个吧。”
陈盈低头看去,见那帕子的一角绣着莲花,分明是自己当年在宫里头常用的那个,倒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拿了去。
这会子看他对着自己贡献出来,一时间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想想终究是自己不愿与他相认,只得道了声谢把那帕子接过去,拿在手中漫不经心擦了擦袖子上沾染的雨水。
她心里有事,便顾不得旁个,却不知周弘治因为这一倾身,竟发现了一桩了不得的事。
原来陈盈为了同从前的容貌有几分区别,是以每日出门都会好生装扮一番,尽力把自己描画的丑一些。
今日不巧遇着下雨,脸上的妆容被雨水一冲,隐隐有些褪落的样子。再被她这般不小心的擦了几回,竟隐约露出了底下雪一样的肌肤,花一样的容貌来。
周弘治见之大惊,不等她擦完了衣袖,猛然间就伸出手去扣住了她的手腕,一双眼睛直欲要望穿了她一般,紧紧的盯在了她的面容上。
陈盈被他一惊,陡然从旧日的往事中回过神来,唬了一跳,急急斥道:“你做什么?快放手!”
周弘治怎会答应,便将手腕一动,几乎把她扯到了自己的跟前,下意识就要伸手抚上她的面容。
这越发让陈盈害怕起来,极力偏转头,避开他的手道:“公子,请你自重!民妇乃是有夫之人,你这般轻薄,民妇夫君若是得知,必不肯轻饶了公子!”
周弘治闻言,伸出去的手不觉顿住,然而转念之间,倒是被她提醒了一句,当即沉声反问道:“夫人口口声声说是有夫之人,黄某倒是要问问夫人,夫人的那位夫君可曾在世?”
嗯?陈盈疑惑地抬了抬头:“民妇的夫君外出行商,当然在世,公子这话何意?”
周弘治容颜一凛,握着她的手臂,不见松缓:“实不相瞒,黄某虽是初来此地,却有些本事,对于夫人的夫君,黄某已然打探清楚了,往来江北江南的商人里并没有夫人所说的那个人,夫人为何要对外说谎?”
“我……”
陈盈咬了咬唇,想不到他竟会在背地里打探自己的来历。关于董商人,都是她根据熙熙的生母董氏之名胡乱编造的,原以为可以瞒天过海,谁知还是没有瞒过他去。
而今,她没有更好的法子应付,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装下去:“民妇自知有几分姿色,如果不佯称夫君仍健在,只怕有人上门叨扰。可即便民妇没了夫君,总还有夫君的骨肉在此,这是做不得假的。公子既是见疑民妇的身份,大可以派人往泾州问一问。不过,在此之前,民妇也有句话要告诉公子,花田李下,最该避嫌,往后还请公子不要再跟着民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