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你了，明桐。”木榆枋脸上的表情很是痛苦，“你总是会因为别的事，别的人一次次选择放弃我。”

“我没有放弃过你……”

“白烟林里因为恢复记忆说要和我分开，因为吴晟说要和我分开，因为周云桐说要和我分开……”木榆枋的声音渐渐提高，“你明明知道我只有你了，我只剩下你了，我只在乎你而已，为什么每一次你都能轻而易举的说出分开？”

“我……”明桐愣住了。

“还是你觉得我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我会痛的。”他脸上的表情不仅仅是悲痛了，还夹杂着隐忍，绝望，委屈、质问等的情绪，眼神更是复杂。

明桐被他这样看了眼，瞬间说不出一句话来，她手指卷缩，木木的看着木榆枋。

“我早就做好了放手的准备了，明明我已经和你承诺了两年，最快也只是一年而已我就可以放你走了，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

“……”

“我不杀周云桐不过是我想让她替你承受凤栖梧桐的惩罚而已，我不想告诉你很多事情是因为那些人只需要我一个人承担后果就够了。”木榆枋的声音越来越小，“我的桐儿应该一辈子无忧无虑的，我阴暗的人生里见到了第一束阳光就是我的小桐儿。”

“榆枋，我真的很爱你。”明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个时候，木榆枋很明显已经神志不清了，她想下床，可是刚一动就牵扯到身上的伤口，发出一声痛苦的抽气。

木榆枋看向他，身子明显一震，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明桐。

明桐虚弱的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她说：“我真的很爱你，如果可以，我也很希望我们能像之前设想的那样成亲，生好多个孩子然后等孩子长大了就把明风教丢给他们，我们一起去游历江湖。”

明桐顿了一下，喘了口气继续道：“如果可以，我真的宁愿自己什么也记不起来，可是我偏偏记起来了，榆枋，你明白吗？那些记忆每时每刻都在提醒我，我父母是怎么死的，我是怎么从南泉国里逃出来的，那么多人为了救我而死，我怎么可以心安理得的活着呢？”

“他们死了就死了，凭什么你要来负责？没有你他们也会死。”

“是，没有我他们也会死，可是他们还是为了我死了，所有的事都有前因后果，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都和我脱不了干系。”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会死？为什么周海生要和南泉割了关系，就是因为他知道蜉蝣撼大树无异于是自杀的行为。”木榆枋简直快要气晕了，神智也恢复了几分，人也明显冷静了下来。

明桐说：“我知道啊，我都知道啊！可是榆枋，我希望的是你能支持我，陪着我，而不是让我和这些事撇清关系，你也清楚无论你怎么做，我和南泉之间的联系是无法割断的。”

“是啊，无论我怎么做都没有用。”木榆枋冷笑。

明桐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咬着唇，脸色苍白，汗水直流，她说：“榆枋，我不会嫌弃你的，你都没有嫌弃我，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

“你那么好，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嫌弃你呢？”

“明桐，你没见过我发病的的样子……”

明桐想了想陆潜发病的样子，带入了木榆枋的脸，突然觉得也没什么了，笑了笑道：“我不怕的。”

“不一样，你之前和我说陆潜是个变态，很可怕但是我比他可怕上百倍。”

“……”

“我和陆潜反目成仇，除了因为教主位置的事情，还有一件事。”

“什么？”

“我一人将风家所有直系都杀了，他们之中不乏无辜之人，至于风铃，她害我母亲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我自然不能绕过她，我用了同样的手段报复了她。”木榆枋说这事时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好像只是陈述了一件很日常的事情而已，“我把她抽了筋，废了武功丢进了贫民窟，那里的男人全是好吃懒做，浑身恶臭身体发脓，面容丑陋举止猥琐之人。”

明桐却怔住了。

木榆枋眼睛里流露出失望，随即，自嘲的笑了笑，“也是因为这件事和陆潜还有舅舅彻底冷了关系。”

“陆潜和舅舅带她回四层楼塔时她已经差不多疯了，陆潜几乎疯了似的同我打了一架，那个时候风铃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

明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木榆枋确实仰头大笑：“你觉得我过分吗？我觉得我做的一点也不过分，我只是把她对我母亲做的事还给了她而已，怎么会过分呢？”

明桐说：“我也觉得不过分。”明桐知道木榆枋的母亲受了很大的委屈，这对木榆枋而言一定终身难忘，“那个女人对榆枋的母亲做了这样的事，你这样做一点错也没有，那些说你做错的人才是可恶，毕竟最无辜的是榆枋的母亲。”

明桐无法想象木榆枋母亲当时是这样的，她对自己和丈夫的爱情不确定，明风教的责任全压在她一个女人身上，她怎么可能承受得来，在选择坠崖前，她一定想到了很多事，才会对世间再无留恋而孤身一跃跳了下去吧？连尸骨都没有留给木榆枋和他父亲。

“这只是其中一件事。”木榆枋淡淡的说，“我害怕你会知道，你知道我抱着你的这双手杀过多少人吗？”

“榆枋，你杀人肯定是有原因的……”

“别自欺欺人了，明桐，其实张放说的很对，我们在一起久了只会折磨彼此。”

“他知道个屁啊！他乱说的。”明桐再也顾不上身上的伤口了，直接跳下床扑在木榆枋身上，大声吼道，“我们的事轮不到外人来说。”

木榆枋顿住了，静静地看着明桐，明桐抓着他的衣服，忍着身后伤口又撕裂的疼，断断续续的说道：“我只知……道榆枋……你……在变好。”

“我没……”

“你有。”这句几乎是吼出来的，明桐拉了一下他的衣服，迫使他看向自己，一字一句道：“木榆枋，从你决定放手的那一刻你就在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