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广政愣了一会，弄明白怎么回事之后，看元青舟的眼神立刻就变了。

像饿狼看到食物，像贪婪之人看到财宝，元青舟在周广政眼里金光闪闪，耀眼夺目。

从前，周子浪一个屁本事都没有的垃圾玩意儿都敢有事没事甩脸子给他这个长辈看，就是因为他是万中无一的拘灵者，拥有这个恶心又贪婪的肉芝魇灵。

周氏需要依靠周子浪来守住营地的后门，也需要他在关键时刻替周氏解决强敌。

所以对于周子浪干得那些混蛋事，周氏家主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他现在看到了什么，一个让周子浪都害怕，都无法抗衡的人，只要他能笼络住这个丫头，那么整个周氏，未来就得仰仗他，给他更多的好处。

甚至……

周广政看着元青舟，喉结滚动了下，这丫头还是个奇人，就算是毁容也没关系，只要能给他生个奇人儿子出来……

周广政的心脏剧烈跳动着，感觉热血上头，他努力克制，叮嘱自己千万不能急，对待元青舟这个猎物一定要有耐心。

当即，周广政按耐住眼底的贪婪，瞪着地上惨兮兮的周子浪，大步走过去抬脚就是狠狠一踹。

周子浪被踹得滚出去好几个圈，怒不可遏的对着周广政大吼：“周广政，你敢踹我！”

周广政瞪着一只眼，气势如同猛虎，“老子踹得就是你个丢人玩意儿，来人，给我把这丢人玩意抬下去。”

周围没人敢动，周广政回身一瞪，身后几个士兵立刻上来把没有双腿的周子浪抬起来放上车，快速离开。

“大侄女，你看这事弄的，误会了不是，不过你放心，等我回去收拾了那小子，之后一定让他上门给你赔礼道歉。”

“不用了。”元青舟淡淡道，抱起阿朵妈妈的尸体准备离开。

今天她没能大开杀戒，但是今天的事情她记下了。

周广政一看元青舟抱着的尸体，心里头咯噔一下，“大侄女，这是……”

元青舟没吭声，绕过周广政离开。

周广政热脸贴了冷屁股，心里有点不舒服，但为了他远大的目标，他忍了。

“你们两个过去帮忙。”

两个士兵上前，想要帮元青舟把尸体带回去，元青舟顿住脚步闪了，眼神冷厉的看着那两个士兵，一字一顿道：“我说，不用了。”

那两个人浑身一震，看向周广政。

周广政在元青舟身后沉着脸，挥手让那两个人滚开，看着元青舟慢慢走远。

“总有一天，老子要你给我哭！”

……

元青舟带着尸体找到阿朵，她看到自己妈妈的尸体，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妈妈——”

阿朵悲痛欲绝的哭出声来，被巨大的绝望和无助笼罩着。

元青舟把尸体放下来，阿朵扑到她妈妈身上，释放着全部的悲痛，一直哭一直哭……

元青舟默默的站在旁边，什么也没说，但也没有走开。

太阳将她的影子拉长，映在阿朵身边，陪着她。

阿朵没有哭太久，她努力的止住抽噎，伸手给她妈妈整理好衣服，用自己的袖子擦去妈妈脸上的血污。

最后，阿朵用力的抱住她妈妈，她从有记性开始就生活在末世，这个末世教会了她很多，妈妈也教会了她很多。

她知道悲伤不能解决任何事情，更不能沉浸在悲伤中，她要坚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坚强。

阿朵眼底闪烁着仇恨的火焰，用力的握紧双拳，脸上的泪水冲走脏污，露出她白皙的皮肤。

她仰头看着元青舟，抽噎着请求道：“可以帮我……把妈妈……火化了吗？”

“可以，我们找一个合适的地方。”

元青舟抱起尸体，带着阿朵快速离开，有阿朵指路，他们在西区一个角落里找到一处空地，元青舟用净和灵火帮阿朵焚烧了她妈妈的尸体。

阿朵独自离开了一会，不多时就满身泥泞，抱着一个罐头瓶子回来。

她打开罐头瓶子，把地上的骨灰抓了一些进去。

“这是我爷爷奶奶和爸爸的骨灰，现在妈妈也可以跟他们在一起了。”

阿朵神色哀戚，紧紧的抱着罐子，“或许过不了多久，我也会去到他们在的世界，可是在这之前……”

阿朵放下罐子，端端正正的跪在了元青舟面前。

“菜姐姐，求你教我功夫，我要替爸爸和妈妈报仇，我要杀了周氏每一个人！”

元青舟站着没动，垂眸看着阿朵，“你觉得自己能做到吗？”

阿朵咬着嘴唇，她知道很难，可她绝对不能就这么逆来顺受。

“只要我活着，我就会一直努力，能杀一个是一个！”

元青舟颔首，“这对现在的你来说太难了。”

“菜姐姐……”阿朵眼神哀求。

“但也不是做不到，有时候用脑子比用武力更有效。”

元青舟环视周围，到处都是绝望的气息，看不到希望，也看不到未来。

她抬起手，瑟瑟寒风从她指尖吹拂而过。

“天凉了，就让周氏灭亡了吧。”

阿朵眼神闪动，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元青舟转身对阿朵伸出一只手，“我可能教不了你太久，但在我能教你的时间里，我会尽力。”

这一刻，元青舟忽然想起那一年，她十二岁，四处碰壁找不到工作，家里卖房子的钱眼看就要用尽，妈妈的医药费还等着交。

她偶然看到了马戏团招聘小丑的广告，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去了。

可是她根本没干过这一行，又还是个孩子，工作人员直接就将她赶走了。

她固执的站在马戏团门口不肯走，一直到晚上游乐场下班。

那是寒冬的夜晚，她冻得发抖，然后碰到了许长富，他把她喊进办公室，倒了热水问清楚情况，然后在办公室里踱了两步，就带着她去了没有人的表演场地，让她上台试试。

可她根本没当过小丑，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许长富笑了笑，对她说：“不会也没有关系，我给你示范一次，你尽力学，如果能学会，我就留你。”

许长富亲自示范之后，她凭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在那里练习了一晚上，最终她学会了，并且越来越好，成了马戏团的招牌。

或许，这就是因果吧，让她在这里遇到阿朵。

许长富给了她一个机会，她也该给阿朵一个机会。

夕阳的余晖洒在这片脏乱破败的角落里，阿朵含着泪，将她脏兮兮的手放进了元青舟手里。

元青舟用力握紧她瘦骨嶙峋的手，一把将她从泥泞之中拉起。

“谢谢你菜姐姐。”

“我不叫肖菜。”

“……”

“我是……元青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