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夜色静寂。

林枫坐在床边，没有开灯。月色将她蜿蜒的身形映在落地窗的帘子上。

她已经想好了，无论牺牲什么...

她不能把自己的女儿卷进来，让她毁掉这个世界上的什么都可以，她眼睛都可以不眨一下，大门她不能让女儿的人生被毁掉...

毛亦珲是个聪明的人，他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她拿着手里的照片，上面的女孩十三岁，一头漆黑的头发那么好，还穿着一身红色的连衣裙，那么漂亮可人。

林枫忽然发现自己再没有她更年长的照片了。自己也很久没去看过她，她现在已经十七岁了？

是的，是十七岁了。

忽然的敲门声吓了林枫一跳。

其实敲门声并不大，可能是屋子太安静了。

一个人闪进房间，林枫将门关上。

“你去了没有？”

毛亦珲坐到沙发上，将两条修长的腿翘在一起。

林枫转过身，沉默...

“你想清楚了，战鹰这只队伍你要怎么应付？每个人都是和你们的能力相克的！你不去找她，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男人将女人想了很久要脱口的话噎了回去。林枫望着他坚硬的目光，咬住下唇。

“他们既然已经发现了你们，随之就会出击。我们没有时间了。”

“亦珲...”林枫抓住他的手。

“可是我女儿是无辜的...”

“无辜的？”男人甩开他的手，“这句话等你被抓进去面对她的时候你再说吧。”

“我们做的事，是没有回头路的，我们为的不是我们自己，我们要把这个世界变好，就是要牺牲自己。当初的你不是很坚决吗？做下决定的时候我已经让你想好后果了。”

男人忽然连珠炮一样说了起来。

“就算被发现了，你女儿也只是受一时之苦，等她明白她为了什么受这些苦的时候，她会感谢你的，会支持你的！”

“我知道...亦珲。你再给我点时间。”

“你想一想吧，我只是不想失去你，林枫。”

男人关门出去了，屋里瞬间又安静得让人难受。

夜色里的女人将两只手紧紧交叉在一起，可能真的不能回头了吧。

“艳儿。”

“妈？”虽然看得到手机上的显示，艳儿依然很意外。

可能是太久没听见过这个人的声音了。多久了...已经两年了吧，自己在学校的生活好忙，真的有两年没听过她的声音了。

“我...想看看你。”母亲听起来有点犹豫。

“我在学校呢。”

艳儿正在整理倪文濑借他的笔记。对于团队作战战斗配合和一课内容。

“我们见一面吧，别告诉你父亲。”

艳儿点点头，半晌想起来点头母亲看不到，才说，好的，在哪里。

“在...”林枫甚至没想好再哪里见自己的女儿。

“在你喜欢的那家餐厅吧。”

“好。”

林枫放下手机，对自己的决定仍是犹豫，她想告诉她算了吧，但是话就在嗓子边，说不出口。

“妈？”对方也没有挂断电话。

“昂？”林枫赶忙接起来，她想听女儿说，周末学校有任务，她不能来见她，她现在学业很忙，她永远都没时间来见她。

但是女儿说。

“妈妈你没事儿吧？”

“没事。我没事...挂吧。”林枫挂掉电话的时候，手上已经占满了泪水。

后来艳儿只是与母亲见了几次面，却是这几次改变了她的人生。如果她不后悔她做出的一切选择，因为那就是她的人生，她是武艳儿。

但是母亲会不会后悔，她无从得知...

那是一天临睡之前。

云笑正在走廊里接听母亲的电话。

“好好，我知道了。”妈妈温柔又絮叨的声音总让她哭笑不得。

每一次通话都到告诉自己，说了这许多年，自己已经是十六岁的女生了，还要嘱咐这些。

忽然一个身影从云笑身旁走过。开始云笑没有在意，看着她快速经过，忽然想起了什么。

“哎，艳儿。”云笑忽然叫住了她。

武艳儿回过头冷冷的看着她。这个家伙叫自己干什么？这个倪倪喜欢的人...

暑假里她终于让倪倪向自己吐露了真心。他不喜欢自己...他只是当自己是妹妹一样的喜欢。

所以他说，他希望她找到真的喜欢自己的人...他们的以后，就从那个夏天消失了...

“我先不和你说了，挂了啊，妈妈。”云笑完全不在意艳儿冷冷的看自己，反正她一直都是这样冷冷的看自己，反正今天，自己也不会给她好脸色。

连忙挂了电话，云笑走到艳儿面前来，已经晚上十二点，走廊里没人，但也不能防止有人突然出来。

“你跟我来。”云笑说着就踩着脱鞋往回走。

“去哪？”武艳儿却站着不动。难道想跟自己一决胜负？不，倪倪已经是她的了...她什么意思？

云笑带着还没回到寝室的武艳儿一路走上电梯，最后上了顶楼。顶楼也是学生宿舍，但是还没有住进人来，走廊里空空荡荡，每个房间的门都上着锁，只有管理卫生的人员隔两天会来一次。

云笑站在窗户边，外面的天黑得如墨。

“我看见了。”

“什么？”武艳儿心里忽然坠了一下，却还是不太肯定的问。

“你妈妈...和你。”

云笑不是第一次看见了，那么凑巧的，她见过他们两次见面了。

“看见就看见呗。”武艳儿想转身就走。

“你给了她什么？你知道她是暗的人吧。”云笑已经做好了和她战斗的准备，这个家伙不是一生气就喜欢找人单挑吗...但是武艳儿没有，她这次选择了低头不语。

“与你无关。”沉默了很久，武艳儿并不打算与她多说，径直向回走。

“武艳儿，你告诉我...”云笑却不想放她走，“你没有背叛组织吧？”

武艳儿却什么都不说，快步想离开。这和平日里的她完全不同。

“武艳儿，你这是要我告发你吗？”

“随便你吧。”她最后冷冷的回头甩来一个眼神，就从电梯门口消失了。

“你不能这样做。”云笑忽然觉得很难过...

今天的夜不知为何这样漆黑浓稠，窗外连一颗星星都看不到。她一直站在原地，手扶着窗台上，有些微微的颤抖，刚刚被她大喊大叫惊得全部亮起的感应灯逐渐的一盏盏熄灭了。

世界都漆黑了下来，云笑选择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