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色尚可，雕工尚可。”紫衣公子选好了一颗椿带彩玉白菜，“帮我将这个装好了，明日送往吴王所居驿站。”

小伙计没见过多少世面，听闻二位是吴王府上的人，手经不住一颤，玉白菜从檀木盘中跌出，粉碎。

紫衣公子面色一沉。

“对……对不起……不如，二位再重新选吧……”伙计亦是脸色煞白。

“罢了，江南第一玉石沈记的，也不过如此，挑这么久，竟只有一株入眼的。伯伯，我听您的，咱们不看这些俗物了。”紫衣公子甩袖绕过满地碎玉，冷沉地朝门外走。

忽然一缕幽香入鼻，释缓了方才的好些气恼。紫衣公子回头一瞥。

“刘掌柜，今日，少爷亲自来了。”

高一些的人从掌柜那里接过帐本送到身边小公子手里。

“伯伯，那个小少爷，看模样也不过十三四岁，如此年级，倒不知看不看得懂账。”

“你便不懂商贾人家了。”青衣男子看着这些倒觉寻常。

“伯伯，方才那小厮碎了一颗玉白菜，不知这小公子会如何处理呢？”

青衣男子停住脚步，转身笑着说，“你若感兴趣，不妨看看再走。随我去那边酒楼。”

紫衣公子跟着便拐了进去。

***

“少爷……”小伙计颤颤巍巍地走过来，声音里发颤。

他碎的不仅仅是一名贵玉白菜，还有和王府相关的一桩生意！

“起来说话吧。”小公子眼眸深沉，竟然望不尽。

“少爷，我知错了，坏了这么贵重的物件……小的……小的就算一辈子也还不起啊……”小伙计眼圈一红，“家中还有患病的老母和一个妹妹，全靠我在这儿做事供着……少爷，我愿意以死谢罪，烦请……不要将我的过错，加在她们身上……”

“起来说话。”小公子亲自扶起他。

“江叔叔，账单我也看过了，虽不是利润丰厚，这一颗春带彩的玉白菜的损失，倒还可以弥补。钱，便不用他赔了，您看如何？”小公子看向江流。

“可是公子，沈记这几年都不算景气。方才我看出门的二人定是富贵中人，这家伙，可是坏了桩好生意啊！不罚吗？”

小公子折扇一收，“罚？老天自能罚他：他还有患病的母亲和年幼的妹妹要养。只是今日出了这种事，我们店怕留不下他了。”

小伙计连连磕了几个响头，“少爷不要赶我走，某份差事实在不易，如今我若没了这份事，回家如何赡养母亲，如何，养活妹妹？我求您了，求求您了……”

小公子撇过脸去，不再看他。

“我不是慈善家，不让你赔，已经仁义尽至了。月钱我照付，至于以后，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殿中另外的伙计帮着那个人收拾好了包裹，连人一并打包了出去。

***

“如何？你可满意？”青衣男子斜卧榻上磕起瓜子儿。

紫衣公子依旧正襟危坐，端上茶杯，刮了刮杯口，却只闻了茶香。

“如此处事，还算公正。既不将伙计逼入绝路，又规避了殿中未来损失的风险。”紫衣公子评论道，“皆说为富不仁，这个小公子，倒叫人另眼相看。”

“为富不仁这种话也是看什么人了。就如说起官宦来，便是什么贪官污吏。也不尽然，对不对？”青衣男子提起酒壶，“他既爱财，不如，我们还是去沈家把物件订下？另外，买成玉，往往不如订制。”

紫衣公子想了想，“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