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她吗？”

那个背影越走越远，她却依旧不敢大声问出来。

一年来没做过一个好梦。

走上这条路，便没想过救赎，可是谁真的愿意放手任自己坠进无间地狱？

好想抓紧……

***

“我会把我有的一切，都给你。”

她呈上一颗象牙鬼工球。

没找到那把传家之刀，想了好多办法，恰巧王爷受了皇帝的赏赐，得到一颗象牙。

“家传手艺，还望王爷莫要嫌弃。”

她把东西放入他眼前，芷兰目瞪口呆地站在一侧。

明日就是婚期。

她在相处中将自己的心里话全数和沈攸宁说过，只因相信她是姐姐，是来兑现诺言的姐姐。

沐熹胸口触动，猛然放了笔，抬起头。

“是的，你身边的人，本该是我才对。”她几分释然，拿出银纹紫玉刀，端了桌上裂了的翡翠白菜，将它修复完全。

曾经最得意的构思——那打开的一片叶，一只蚱蜢，像个笑话砸到地上，粉身碎骨。

“你怎么会……变成如今的模样？你怎么会……”沐熹沾了墨的笔被狠狠顿在画布上，黑色蔓延，蔓延……

“姐姐……你明明说过的……要给我一切的……”

芷兰瘫坐在地上，眼睛空洞无神。

“我从来……不是个大度的人。”沈攸宁没有扶她，“你知道错了就好。错了，就懂得，夺走的，都是要还的。”

“你这些天对我这么好……就是为了套出我口中的话？”

“哈哈哈哈哈！我的好姐姐……我以为……会是我的救赎……哈哈哈哈！”

沈攸宁眉间微蹙，轻蔑一瞥，“你就只能装疯卖傻了吗？救赎……我来救你，不是迁就你！”

“沐熹，你想怎么，处理这件事？”她又是摄魂摄心的一笑。

一个人，顶着挚爱之人的面孔，为了他不惜一切地改变自己。

一个人，称自己是他挚爱之人，却始终……变了太多……

“如何选择？我不会怪你。”她摔下那枚鬼工球，拂袖而去。

“熹……别听她的。她变了皮相，是从地狱回来复仇的恶鬼！”

“她要复的仇，不仅仅是我……还有……皇室！”

她曾和盘托出过一段旧闻。

京城慕容氏，传闻神女之后，世代守着一尊烟玉女神像。此玉随风雨阴晴变换颜色，日能溢流光，夜能泛暖色，散出花香。

烟玉世世代代供奉于慕容氏祠堂，却从慕容安父亲一代人手里流了出去。

慕容安长姐慕容雪一朝被选入宫成了皇后，陪嫁，便是那尊烟玉。

已薨的那位太后，当时还只是小才人，闻得烟玉的奇幻，便想一睹为快，偷溜进皇后宫邸，被抓正着，挨了四十大板。

慕容皇后容颜倾国，却早已心有所属，不肯屈从皇帝，叫小才人钻了空子，半年后以莫须有的巫蛊为罪贬入冷宫。

而那烟玉随她一起带到冷宫，让彼时已是受宠一时的贵妃怨恨更深。

慕容氏为神女之后，却被贬低为巫女之后。在行天祭之日，皇帝降罪说妖言惑众，企图谋反，下旨斩首，株连九族。慕容安是慕容府末子，尚在襁褓，得有善心的老嬷嬷保住。

“烟玉……还在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