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彦无奈摇头，这些小孩子想的就是直接。

网上那些恶意言论，都快把所谓的变态唾骂死，他们自认为自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偶尔有人出来理智变态，也跟着被唾沫淹死。

宋茆不听他的，上楼去洗澡了。

彼时方延回到家就脱下校服，今天玩了一身汗。掏出口袋里的糖果，他将它们放在桌角。那里莹莹一片，很好看。

此刻屋里只有他一个人，清冷的安静。他扔了手机，刚刚看见银行卡有进账的信息提醒。

敛眸，他还是拨出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他听到一阵杂『乱』的声响。好像是杯子碰撞的声音，又好像有椅子翻倒的动静。

“爸？”方延出声问那边，他知道自己的电话可能打得不是时候。

“小延。”方信执在那头问候，“又考试了吧，顺利吗？”

“嗯。”

方延应声，他只穿了一件『毛』衣站在窗前。顺利吗？他无奈地想起拽着他衣兜不松手的那个人，还有挠自己肚子的那个人。

“那就好，爸这两天忙，差点忘了给你转生活费。”

方信执沉声说话，下一秒，手里却猝不及防地空了。然后方延听到急速呼啸的刺啦声，尖锐得险些戳破耳膜。

紧接着，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声音，但还是听得出极力的温柔和安慰。

“方展！放学啦？快过来吃晚饭了！”

方延顿住了唇。晚风透过打开的窗户，冰凉地打在他眉眼。

只一句，就将他带回了数年前。

那头还在说着话，他还能听见爸爸的声音在远处焦急地，“媛媛，慢点跑！”

近处的声音还是如此温柔，跟方延每次想要听见的声音一样。

“方展？能听到妈妈的声音吗？”

“我已经给你哥哥留了，你先来吃啊……”

“方展，怎么不理妈妈？”

……

她言语了数句，没有听到回应。

那头的声音开始变得僵硬，她对着电话开口，“你是方延？”

几乎是带着失望的语气，一下子让方延的喉咙紧住。

他是很想出声。

“妈，我是方展。”

终于，他还是开了口。

……

他耐心听了半个小时的电话，直到曾媛冷静地说该睡觉了，电话才回到方信执的手里。

“小延。”

他顿了顿，又无从表达。愧疚感和无力感，已经深深地淹没了语言。

“爸，我没事。”

方延关了窗户，坐在床边。这样的对话，在过去的几年里，并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你妈最近的情况有点反复。”

方信执叹了口气，他那头已经是四下安静。

挂掉电话，他收到了宋茆的语音晚安。这一夜，方延很晚才睡着。

他似乎梦到一个早晨，一个扎着低马尾的女孩喊他起来上学了。那声音又软又绵，温柔似水，跟方延小时候曾媛喊他的声音很像。

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却怎么也看不清女孩的脸。他急了，伸开长臂一把抱住了女孩。

恍惚间，她看到女孩有一双小鹿眼，正咕噜咕噜地转。

她看他的时候面『露』喜『色』，甜甜地开口，叫了他一声“方展。”

猛地一个翻身，小臂撞到床头柜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方延惊醒了。只见四处都是暗淡的灰，天还没有亮，没有人说话，万籁俱寂。他气喘吁吁，身上的睡衣已经汗湿了整个后背。

还好，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