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茆狠狠地吸鼻子，拧紧眉头不眼泪落下来。许书棉哭得浑身发抖，传出了轻声的呜咽。

方延立在沙发前，开口的时候声音沙哑。他攥着手，强行冷静。

“杨叔，还有别的法子吗？”

他几乎是咬着牙齿问出的，天知道他放下了些什么去说这句话。

是夏南做错了，受害女生也受到了极大的创伤。这样一件事摆到任何台面上，他理应受到惩罚。

可是他是夏南啊，因为他是兄弟，方延摒弃了他的骄傲！就算明知道这个要求不合理，他还是要说。

杨明雷听罢，深深地看了方延一眼，又见他张口。

“我知道他应该受罚，可是……”

可是，能不能多少帮他一点。宋茆紧咬着嘴唇，期望杨明雷能说点什么。

“小延你问的，杨尧都问过我了。我们几个领导和他爸爸商量过了，现在最好的办法是让他主动退学。如果开除的话，这件事会跟着他一辈子。现在他还可以去别的地方，去读别的高中。”

杨明雷所说，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们都深知这件事的是非对错，心理障碍也不能成为他逃脱惩罚的理由。即使是最亲密的朋友，也无法对道德审判说一声不。

宋茆知道他注定要走，可他们就是为了那个阳光开朗的夏南心痛。

“谢谢您。”

方延点头，深深地给杨明雷鞠了个躬。

他用力低着头，他怕他给夏南的关心不够。这件事从头到尾，夏南都是一个人在承受。但凡有人帮帮他，就不会是今天的境况。

齐刷刷地一群人，都哽咽着道谢。良久，方延抬头时，眼角有『液』体滑落。

“夏南已经走了吗？”

宋茆站起身来，她怕眼泪就已经是诀别了，那次在ktv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他爸爸刚刚去拿了他的物品，夏南和我聊完就走了。现在这个时间……”

杨明雷说着，低头看了眼表，多数他们已经离开了。

“去校门口！”

杨尧第一个冲出了校长室。

夏南会选择自己离开，就是不想见他们吧。他肯定是害怕的，是愧疚的，甚至他是讨厌自己的。

早读课还没结束，校道上奔跑着一行人。凉风像刀子似的，直接刮过脸上的泪痕。风干的冰凉的眼角，大口喘出来就汽化的热气。校服迎风紧贴着身体，有头发在余光里『乱』飞。

他们只知道，再晚一点，就可能一辈子再也见不到那个叫夏南的男生了。他可能会去另一个城市，那里没有一个人认识他，而这里的人也再不会遇到以后的他了。

然而校门口空无一人。他们出来一直跑到了拐角处，也一无所获。

他已经走了吗，已经彻底离开这里的所有人。空『荡』『荡』的风带来萧瑟的季节，还有脸上变凉的眼泪。

“在那！”

徐风帆指着对面路边的黑『色』轿车，有个黑『色』的背影正打开车门。

他单薄一个人，正准备上车。

那个背影，是他。

“夏南！”

那一声高喊带着丝丝喑哑，是方延站在路边的栅栏上朝向马路对面。

“夏南！”

宋茆声嘶力竭地跟着喊，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撕裂一般。

“夏南！”“夏南！”“夏南！”

好像数道齐声绽放的礼花，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在幻听。

那黑『色』背影僵住，迟迟没有回头。

砰的一声。

明明隔了一个马路，他们却好像能听见车门被关上。

车子走了，从窗户里伸出一截小臂左右摆动。

尽管很远，还是能分明感受到他每摇一下的力度之大。

是夏南，是他在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