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延走在最后，在开车门的时候突然回了眸。

他看见宋茆站在斜对侧的广告牌，笔挺地望着自己。他张了张嘴，没说话。宋茆却是伸出了手，跟他招了两下。

她脸上并无笑容或者苦楚，只是抿着粉唇安然地跟他再见。

方延无声点了点头，然后带上了车门。

坐在哥哥的车子上回家，宋茆趴着窗户看夜景，看到有雨慢慢洒落，不大不小，刚好模糊了车窗玻璃。无奈，她只好收回目光回到车内。

“吃的什么？”

宋彦边开车边问她。

“『奶』茶，火锅，双皮『奶』，油炸冰激凌……没喝酒……”

宋茆列举了一番，最后还补充了一句。宋彦是个老大人，总说什么小孩子喝酒会变笨。宋茆每次都白他一眼，心说成年人喝酒也会痴呆。心里还会腹诽一句，宋彦当初是不是因为不听话喝酒太多，导致连女朋友都找不到。

但是这话她没说，他怕宋彦把她车门一开，然后让她滚下车。

宋茆倒在床上，『摸』过手机来又不知道该给方延发什么消息。她下床跑到桌子前面去，翻找出一块晶莹的糖纸，然后就着长方形改成了正方形，折了一个小心心。

她拍了张照片，发给他。

只过了不久，方延就回了消息。

“你也出去吃饭？”

“嗯，跟棉棉和杨尧。”宋茆老实回答，本来她是想要和他一起的。

方延坐在空『荡』的桌前，只有桌角还放着他的周末作业，练习册，报纸，试卷，周记……

他端详着宋茆发来的照片，流光的糖纸在灯光下折『射』出诸多『色』彩。

他想起今天晚上，宋茆站在广告牌边上跟他挥手。明明是不太愉快的一个晚上，他看见宋茆站在那里时，不知为何，油然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他们两个先走了，我在等我哥。”

宋茆又发了一句。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处不为人知的花冢，里面埋葬着多有不为外人道的事情。那不是一种见外和不信任，那是每个人内心应该有的一处自我。

宋茆遇到方延以后，也并未说起顾攸和许书棉的事情。不是因为她彻底放下了，而是因为那段深刻的记忆已经成了回忆，而今天的宋茆，就是他所认识的宋茆。

宋茆没有明说，但是她也知道有些事情不必被别人知道。杨尧和杨明雷或许是熟人，许书棉不是，而她，也是今天才知道。

方延回了一句，“嗯。”

宋茆侧眸望向窗外，夜影静沉，雨滴也已经小了。她眨着眼睛，天上没有一颗星星。

她已经做了一年多的乖孩子了，宋彦还夸她突然长大了似的。那方延呢，他做这样的方延多久了，他长大，用了多久。

想着想着，宋茆就阖上了眼睛。

方延没睡着，坐起来对着同一片夜空发呆。心情远没有那么低落，他也不知自己哪里生出这样的耐心和期待。他曾经问过，还有人能活成这样。可是现在，他莫名也想活成那样的明媚通透。

“晚安。”最后他说。

翌日上学，宋茆往他手里塞了两颗糖，然后就赶着铃声踏进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