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婶仰着头，眼泪不断地流。

“你以为我还有什么脸面去求她！”丽婶的声音里尽是痛苦之意。

杜晓菲却赶忙拽住丽婶的手，“妈，你不去求她，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她起诉我吗？我哪里有三百万赔给她？我们家哪有那么多钱？我们背不起三百万的债啊妈，妈，你就放下面子去求她，好好求求她，你跟她说我愿意给她道歉，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妈，还要求她不要让学校开除我，如果我被莱顿开除了，我还能去哪儿？我还要考大学，如果不考大学我的人生就毁了。妈，求你了，求你了好不好……不然我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杜晓菲痛哭失声。

丽婶也同样痛哭不止，母女俩就在警局上演了好一出人间惨剧。

母女俩一阵痛哭之后，丽婶终于打定了主意。

她深吸口气，去洗了把脸，回来之后，她看着杜晓菲，“菲菲，你是我女儿，我们母女俩相依为命，我生怕对你有一点儿不好，生怕让你受一点儿委屈，我送你去莱顿，我尽量满足你的一切物质要求，可我就这点儿本事，我没办法挣更多钱，我就是一个钟点工，我没办法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大小姐生活，我倾尽全力能给你的，也只有这些。”

杜晓菲哭着点头，“妈，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我不该贪慕虚荣……”

“你让我求云画，我哪里有什么脸面去求人家？可你是我的女儿……我要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我也只能……只能豁出去这张脸皮不要，去给你求情。”

丽婶悲从中来，“这就是我的命，是我的命啊！”

“妈，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一定会改过自新，我一定会悔改的！”杜晓菲嚎啕大哭，哭声中尽是愧疚。

丽婶深吸口气，她看了看周围的警察，表情带着痛苦和哀求，“警察同志，能不能求你们帮个忙？”

“你说吧。”警察叹息一声，点头。

“首先，这肯定是我们家晓菲的错，晓菲她错得离谱。我们先得给云画好好道歉，是吧？可是我们私下里去见云画，她肯定不会见我们的，而且……而且晓菲的所作所为，狠狠地破坏了云画的名誉，我们要想办法为云画恢复名誉，我们要让所有误会了云画的人都知道，这一切都是晓菲的错，跟云画没有任何关系的。可是……”

“可是你们需要一个平台，需要面对媒体去澄清，对吧。”办案警察说道。

丽婶点头，“对。我想能否请警察同志，帮我们联系一些电视台的记者，我们想当着镜头的面，承认错误，澄清云画不是那样的人。”

几个办案民警面面相觑，而后，其中一个说，“我给上级打个电话报告一下。”

“好，麻烦您了，麻烦您几位了。”丽婶连忙赔笑。

那位警察很快就打电话汇报了上去。

局长办公室。

顾淮一正坐在局长的办公桌前，偷喝局长的好茶，喝了还埋怨，“郑局，您这茶可是特贡的吧，啧啧，想蹭您一口好茶真难。”

“滚蛋！”头发已经有些白的S市公安局长郑局长，头也不抬地笑骂了一句，“你小子还缺好茶喝？回帝都转一圈，就不知道搂回来多少好东西。”

“嘿嘿，我这不是不敢回帝都么……”

就在这时，内线电话响了，郑局接通电话，听了一下，点点头，“行，你们看着办，注意分寸。”

“怎么回事？”顾淮一又明目张胆地偷喝了一口，问道。

郑局揉了揉眉心，“现在的学生啊，整天不学习，就知道干一些坏心眼儿的事儿，捅破天了才后悔？晚了！就是这两天闹得沸沸扬扬的……”

郑局把杜晓菲损害云画名誉的案子说了一下，顾淮一就知道了。

不过这案子，不归他们重案组管就是了，而且这案子太简单了，压根儿就不需要多么缜密的侦查，那个杜晓菲光会上网发帖污蔑人，她以为她披个马甲别人就不知道是她了？殊不知她的一切上网痕迹都是证据，还有IP地址等等，要找到她真是太容易了，顺着IP找到她家，找到她的电脑，技术员对她的电脑一搜查……呵呵，什么证据都有了！

就这智商，也敢在网上给人泼脏水，真是……要命。

顾淮一就没插手这案子，太简单了，而且不属于他的辖属范围，他也不方便胡乱伸手，没有必要。

现在听郑局这么一说，他忍不住一笑，“那个杜晓菲的妈妈，倒是个明白人，不过，就看她是怎么道歉的了，公开道歉可也不是简单的活，一个弄不好，就会变成卖惨，变成道德绑架……那样的话，只怕会激怒云画，结果也会适得其反。”

……

有了郑局的同意，局里专门空出来了一间会议室，又请来了几家权威的媒体记者，带着摄像机过来，现场直播。

因为这起事件闹得很大，而且自从云画澄清，并且公开出示了律师信玩儿真的之后，网络上对网络暴力和谣言，也有了一定程度的不满，网民也都觉得这样随口污蔑别人实在是太可怕了，网络暴力让人根本有口难辩。

而网络监管部门也提出了要逐步实行网络实名制，也就是说，以后你要为自己在网络上的发言负责任！

正是有这些声音在，这次对杜晓菲和她母亲丽婶的采访，也吸引了很多家媒体的到来，也有不少节目愿意做现场直播，还有门户网站愿意做视频直播。

……

晚上吃过饭，云画正在打电话跟容璟聊有关国外产业的问题，紫荆财团那边，对于财团最近的发展有些疑虑，董事会内部有一些分歧，正在逐步整合。

就在这时，电视上开始播放相关报道。

主持人说道：“关于这起轰动网络的损伤名誉案，如今有了最新进展。这起案子的嫌疑人杜晓菲及其母亲，在S市公安局接受多加媒体的采访，下面我们连线现场直播的工作人员……”

很快，现场直播的画面就切入进来。

在警方的临时会议室中，站在最前面的是一脸憔悴，脸色苍白的丽婶，还有哭得眼睛都肿了，整个人一直低着头还在继续抽泣的杜晓菲。

两人面前摆放着贴有很多家媒体标识的话筒。

主持人示意开始之后，丽婶最先开口了。

“大家好，我是杜晓菲的妈妈，对于我女儿杜晓菲的所作所为，我非常痛心，在此，我对受害者云画小姐表示最诚挚的歉意，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丽婶深深地鞠躬。

杜晓菲也在镜头前哽咽着说道：“对不起云画，我不该因为极度就污蔑你的，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

杜晓菲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说完之后，就也跟着丽婶一起，深深地弯腰鞠躬，完全抬不起头来。

而此时，会议室里咔嚓声一片，闪光灯不断响起，很显然，媒体们没想到杜晓菲竟然如此爽快地承认了，一个个都纷纷拍照，准备用作明天的头条封面。

丽婶和杜晓菲的鞠躬，足足持续了一分钟，两人这才慢慢地直起腰来。

丽婶深吸口气，脸上带着惭愧之色，郑重地说道：“我想让大家给我一点时间，我向大家说明这件事情的全部经过。”

“这件事情是因我而起。我是杜晓菲的妈妈，我们家不是什么富贵家庭，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钟点工。去年，因为我工作勤恳，主家对我的评价都非常好，所以中介公司又给我介绍了新的主家，就是云小姐家，我负责做饭，打扫和收拾屋子。云小姐人非常和善，对我非常好，也从来不会把我当成下人呵斥，也从来不会挑剔，云小姐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主家，我非常非常感谢云小姐。”

“我在云小姐家做工，云小姐给我的待遇非常好，而且不光是工资待遇好，最重要的是云小姐对我非常尊重，甚至是把我当成家人一样。”

“云小姐对我非常信任，我在她家可以去任何地方，只是她不太喜欢有人进入她自己的房间，所以我的工作范围就是主卧之外的其他地方。”

“云小姐经常会送给我一些东西，吃的，用的，很多次我都不要，云小姐非塞给我，她知道我家境一般，知道我生活艰难。”

“前几天，云小姐的朋友送她了一些非常高档的国外的化妆品，牌子我也不知道，但听说很贵很贵的。云小姐自己有非常多的化妆品，她听说我有个女儿，就非要把化妆品送给我，让我带回去给我女儿用。”

“那么贵的化妆品啊，随便转手卖也能卖两三万吧，可云小姐非说送给我，而且她怕我不接受，还非说化妆品她用不完也会丢垃圾桶，太浪费了，还不如给我带回去用，我知道这是云小姐找的借口，她怕我不接受。她真的非常体贴。”

“我女儿就是杜晓菲，她在莱顿中学上学，学习一般，但是女孩儿都爱漂亮爱打扮，我也没觉得这有什么错，只是我们家条件摆在那儿，没能力给她买大牌化妆品。这次云小姐送给我这套化妆品，我其实心里很高兴，因为我知道女儿一定会喜欢，果然，晓菲她真的很喜欢，因为这套化妆品能够狠狠满足她的虚荣心……”

“也就是这份虚荣心，让她犯下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