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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隐录

作者:钱塘自古繁华 | 分类:女生 | 字数:100.3万

观道普元

书名:仙隐录 作者:钱塘自古繁华 字数:4127 更新时间:2024-11-17 04:23:56

普元大陆。

龙骨崖岸一带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四大家族中的慕容家和楚家, 据说为了一枚能够增加寿元的“隐仙符”, 发生了激烈的冲突。结果出人意料, 原本势大的慕容家族,参战修士全军覆没,家主慕容疏尸骨不留, 魂飞魄散。

楚家吞掉慕容氏所有家产后, 倒也守规矩,并没有去侵扰慕容氏凡人一部。楚家祖奶奶轻飘飘说了一句话:苟延残喘之辈,不足挂齿。

但一些修仙大家族之间,却渐渐流传出另一种说法。

以楚家祖奶奶出了名的狠辣作风, 不将慕容氏凡人一部中所有修仙苗子一网打尽, 其中必有蹊跷。所以各大家族的高层心里想的是,莫非楚家在大战中元气大伤, 心有余而力不足?

若真是如此,对于这些修仙大家的老祖们来说,那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知道楚家祖奶奶抢到的那枚“隐仙符”,无视佩戴者年岁几许, 都可直接在原有寿限上增加若干年。这样的宝贝,不乘楚家虚弱时动手去抢, 还待何时?

于是这些修仙家族纷纷动用手段, 想要在密不透风象只铁罐子的楚家门里,扒开一个口子, 打探出目前楚家内部确切的情况, 伺机而动。

事实却叫人心惊肉跳。

原来那一战中, 楚家人无一伤亡。楚家祖奶奶确有彻底将慕容家族灭个干净的打算,甚至连凡人一部都不放过。但族里一位神秘高人发话“到此为止”,一向雷厉风行的的楚家祖奶奶便真的就到此为止了。

至于这位高人是哪路神仙,却是再也打听不出来。只大致知道慕容全军覆没和楚家的无一伤亡,都是拜这位高人所赐。

各大家族的老祖们暗自抹汗,幸亏没头脑发热去抢了楚家,那位高人莫不是已臻普元修士数百年来都难以企及的炼气巅峰?可是,即便有炼气巅峰修士,胜负也不可能这般悬殊。莫非楚家不止一名炼气巅峰?

紧接着又有更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慕容家主慕容疏,据说死前就显露了一手炼气巅峰的实力,而楚家祖奶奶至今也不过是炼气十层。至于让楚家祖奶奶听命的高人,就只独独一位。

以一人之力战一大家族,还打得炼气巅峰修士魂飞魄散,难道那位高人是传说中的筑基修士?那可不就是古籍上记载的世外神仙了嘛!

各大家族高层心惊肉跳之余,一连声叫苦。倘若真是一位仙人降临楚家,哪怕只是暂时的,也意味着楚家此时是想灭谁就能灭谁啊。

四大家族中的另外两家,傅、杜两家的老祖,听闻这则消息后如五雷轰顶。

除了楚家祖奶奶,没有人比这两位老祖更清楚那枚“隐仙符”的真正意义,因为两人手中,都各自握有一枚类似的玉符。

“隐仙符”根本不能增加寿元,而是上古仙人给四大家族留下的契约之符。

“执此符者,与仙有缘”。

千年前普元大陆灵气耗尽,本土仙人不得不离开。当时有个大宗派叫“隐仙宗”,宗门老祖离开前,曾与留守的四名仆从定下契约。约定千年之后,回来接走持有契约符的后人,前往仙境修炼。

这个秘密,历代家主口口相传。除了四大家族的老祖,旁人并不知晓。

如今离千年之约,就只剩下八年了。

楚家那名高人,会不会就是依约而来的仙人使者?以约定的千年之久,别说八年,早来或晚来七八十年都不为怪。

让两位老祖全身冰凉、坐立不安的是,为何这位仙人会在楚家停留?还灭了同样持有契约符的慕容疏,难道不怕违背契约符后的反噬吗?莫非其中出现了什么变故?

老祖们想要亲自去楚家探访,但想起慕容疏的下场,终是不敢轻举妄动。

两个月后,楚家嫡系迁居龙骨崖岸最东端的望仙镇,只留了庶系在原址楚家大宅。

流言四起,说楚家原先所在的灵脉已接近枯竭,这次是为了望仙镇一条秘密灵脉而来。还说近年来崛起望仙镇的新贵“汪”家,靠的就是镇内这条灵脉。

汪家老祖又惊又惧,却又极不情愿将灵脉拱手让出,心存侥幸地想,楚家未必就是为了一条灵脉而来。若真是,那……也只好忍气吞声了。汪家与楚家无冤无仇,总不至于要赶尽杀绝吧。

汪家老祖甚至还幻想,尽量与楚家谈一谈,将损失减到最低,顺便看看那位被传得神乎其神的“仙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汪家老祖到底见没见到“仙人”,旁人不知,但楚家对汪家赶尽杀绝,至此之后却是无人不知了。

汪家家主汪渊、次子汪子寿得了个和慕容疏一样的下场。长子汪子禄被打断灵根,沦为凡人。汪家修士,皆被灭杀。汪家凡人一部悲愤闹事,讨要说法,也被杀了十几人。要不是那位“仙人”及时说了句“规矩依旧是规矩”,只怕汪家凡人一族都不保。

对于此事,各大家族和民间都颇有微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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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脉争夺在修仙家族之间本是常事,谁有本事谁来占,本事不济也只有服输。汪家在望仙镇算是地方一霸,残害无辜不在少数,汪子寿更是禽兽不如,死得好,死得其所。

但并不是汪家所有修士都是如此,其中也有心善之人。汪家与楚家素无恩怨,本事不济拱手让出灵脉便是,何至于被灭门?

若是楚家因为初来乍到,想要震慑汪家以立威,死一批汪家修士也够了,关凡人什么事?平头百姓人家,无端端死了自家至亲子侄,还不许哭两嗓子,闹一闹吗?能伤得了楚家修士一根小指头?

敢怒不敢言。

楚家搬来望仙镇灵脉后,不到三年功夫,居然出了两个炼气巅峰修士。其中一个,当然是楚家祖奶奶。另一个,竟是楚家孙子辈中原本最不成器的一个,名叫楚平。

楚平三十出头,自二十三岁上便卡在炼气七层,无法寸进。妻子楚傅氏,出自傅家旁支,资质也是平平,自小不喜修炼之事,却对上古文字颇有研究。两人育有一女,据说只是个聊胜于无的杂灵根,闺名楚诺。

就是这样一个默默无闻的家庭,一夜之间万众瞩目。傅家老祖在楚平破境的同一日,将楚傅氏娘家一族写入嫡系族谱,认了楚傅氏为义女,等于自降辈分,自认比楚家祖奶奶低了一头。

傅家以炼丹着名,老祖三番四次差人向楚家进献丹药。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除了向楚家示好,老祖也在为楚傅氏考虑,想助楚傅氏提高修为,真正成为傅家一枚有用的棋子。

但有消息灵通人士透露,所谓珍稀丹药只是烟幕,傅家老祖真正想送于楚傅氏服用的,是数枚精心炼制的“生子丹”。

傅老祖一带头,别的修仙世家也嗅到了气味,纷纷将自家根骨最好的女儿、孙女,送与楚平为妾,言明做不成妾室,哪怕做炉鼎也好。

楚平夫妻伉俪情深,楚平对于这一筐筐的烂桃花自然是严词拒绝。但世上无不透风的墙,英雄难过美人关,楚平将裤腰带捂得再严实,也架不住狂风乱蝶扑腾得汹涌。时间一长,便偶尔会发生诸如巧遇某某姑娘,英雄救美,酒后乱性等等之事。

楚傅氏性子并不软弱,大闹过几场,后来就变成日日小闹,隔三岔五大闹一回。楚平心烦意乱,再加上祖奶奶总催促着要锦上添花再添一个曾孙,楚平终于狠了心,纳杜家一女为妾。并且承诺,只要那女人生了儿子,便能升作平妻。

楚傅氏心灰意冷,楚平冷静下来后,起初还颇有歉疚,但每次降低身段刻意讨好,都被楚傅氏拒之千里。一边是小妾的娇声软语温柔乡,一边是老妻的冷言恶语硬板凳,楚平终是耐心尽去,与楚傅氏相看成厌。

转眼十年过去,傅、杜两大家族的老祖始终没能迎来仙人使者。楚家那位仙人也久不露面,似乎已经离去。

那些嫁到楚家的女人,随着楚家根基渐稳,势力扩张到普元大陆各个角落,这些原本是各大家族牵线棋子的女人们,实际上已牵制不了楚家分毫。外姓女子进了楚家,只被看作楚家的一个物件,有时候连一件法器、一颗丹药都不如,焉有地位可言,更不要说影响楚家决策。

复又十年,傅、杜主宅灵脉皆被楚家占去,两枚“隐仙符”拱手交出,凡有灵根者,皆成楚家家奴。

很多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一步步变本加厉,走向极端。

面对庞大的家产、权势,楚家内部早就派系林立,明争暗斗比人间王朝更残酷。常有谄媚软骨的小人,四处搜罗禁术、秘法,用来讨好处于权利斗争中的某个楚家派系。据说其中就有被楚家灭族的慕容家族的禁术,竟是以亲生子嗣的血肉制成丹药,同族服用后可催生出变异灵根。

这个十年的最后一个年头,楚家祖奶奶不知何故,突然决定闭生死关,不问俗务,将楚家大权交给楚平。

虽然楚平是炼气巅峰修士,但这时的楚家,哪有这么好控制的。楚家内部的权利斗争迅速激化,又很快扩展到整座普元大陆。楚家派系之间的战争,必然将依附各派系的修仙家族扯进来,演变成一场普元大陆修仙界的战争。而修仙界的战争,也必然牵扯到依附各大家族的凡人王朝。

大战突起,山河破碎,灵气枯竭。

凡人百姓能如何,骑兵的铁蹄将麦田踏成荒地,修士们的符纸将村庄烧成灰烬……天地虽然广阔,却处处人间地狱,民不聊生……

…………

望仙镇的太阳照常升起,各家各户的炊烟还未飘出,街上各种早点的叫卖声就已此起彼伏。张福记面点门口照例排起了长队,都是些街坊邻居熟面孔。不过今日气氛与往常有些不同,人们彼此之间聊的不是以往的家长里短,而是这几日镇上发生的一件大案。

“汪家那两个儿子,果然不是东西,竟为了一件宝物干出弑父这种事来。”

“汪渊又是什么好东西了,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种大家族里的头面人物,有几个是良善之辈?前些时候灭门的慕容家族不也是这般,父子叔侄自相残杀,一夜之间大厦倾覆,普元再没有慕容世家了,四大家族变作三大家族咯。”

有人笑道:“这下好,父子三人结伴上了黄泉路,不知道这一路是否热闹。”

“这是一定的啊!”周围人都笑。

又有人神色紧张地道:“你们小声些,汪家人可没死绝呢,谁知道后面那个接手的家主又是个什么德行。”

四下里一阵安静,半晌,有人吞吞吐吐地道:“说来这件事,是有点蹊跷,那件宝物,不知怎的就不见踪影了。我听一个在汪家做扈从的兄弟讲,这件事没准是汪家自家人设的一个圈套,为的是……”

刚才那神色紧张之人赶紧拉住这人袖子:“那你还讲!你快别讲了,我什么都没听到!”

就在张福记面点的对面,街对过有一家算卦求签的铺子,铺子有个古怪的名字–冯凶化吉。铺子里没有算卦先生,只有一位漂亮得不像话的少妇。

少妇此刻正倚在窗框上,一手支在颚下,一手拨弄两枚铜钱,淡淡笑着望向排队的众人。那笑颜美得沉鱼落雁,美得令朝霞都失了颜色,却没有引起街上行人的丝毫主意,仿佛那妇人根本就不存在。

从来都无人光顾的门槛上无端端出现了一名女童,看上去约摸六岁,长相普通,那对眸子却古井无波,透出年长者才有的漠然。

女童一语不发,径直走入店铺中,似乎只是迈了一步,便已坐在正中间那张八仙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