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我又挂了
作者:不明就里 | 分类: | 字数:34.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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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原是这样
每每午夜,皆是无眠,幽风如绵,厉厉催魂。
整整七十八日,她没了指甲,也少了许多血肉。
她甚至已不再需要铁链束缚,只一味地给她灌软筋骨散外,那些道士还会给她喂些麻沸散,好叫她少些痛苦。
这应当,是这些道士,做的最温柔的事情了。
且那麻沸散价格也是不菲,那众道士许久未曾换上新衣了,若非前些日,十禾想起乾坤袋里头还有许多钱,只怕他们还要再节衣缩食些。
日日取血喂药,她的血也几乎被放完了面色倒是白的很,只是被腥血染着,前些时日,她强撑着还日日理理仪容,生怕见了鄢墨是副狼狈样子。
后来除筋骨软散,血液尽竭,肌肤也已糜烂,浑身上下已半处完好血肉,她只靠着八十一天早早过去,可放她出去这点妄念硬撑罢了。
没有咬舌自尽,是她昏迷状态中残存的那点意识,所能做到克制的极限。
算着日子,莫约还有三日便该到九九八十一天了。
阴暗的地牢中,如今也没几个妖怪了,大多都自毁灵元死了,偌大的地牢如今空荡荡的,只有阵阵阴风相伴。
十禾不知是不是在睡梦中,她隐约看见了狐狸仙惊愕地立在牢房外,隔着到栏杆向她微微伸出手,又颤抖着收了回去。
狐狸仙不敢置信地呢喃道:“怎么,怎么会。”
眼角似还淌了滴凄然的泪,有些伤怀的模样但很快又决绝起来,语调有些缥缈:“你究竟哪里好,让他们这般挂记在心。”
十禾不大明白只觉得昏眩,诚然他和狐狸仙也算是同僚,她这番遭难本就是因为她,现如今要她搭救一番也甚合情理。
于是,十禾也不管是不是梦境,先伸出血肉模糊的手,想去扯扯狐狸仙逶迤在地的衣角,希望她能顺自己一顺。
显然狐狸仙并没有这个打算,十禾的手堪堪要搭上她衣角,她便转开了,疾步向外走去,十禾什么也没有抓到。
“狐狸仙……救我……”十禾急忙努力地发出声音,用于求救。
狐狸仙听到了她微弱的求救声,止住了匆匆的步伐,停在原地踌躇了半晌,也终是回过头快步走了回来。
她神情悲戚似有不忍之色,却又无奈地拭去了眼角泪痕。
黯然叹道:“别怪我,我会救你,可我不能叫他知道,不能让他恨我。”
十禾喉头滞滞,发不出多少声音,可她大抵明白,狐狸仙口中的那个“他”指的是陆离。
到底是求人办事,十禾还是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字来:“好……”
可她不过说了个好字,却仿佛穷尽了所有的力气,再度昏昏沉沉的睡去。
只听闻耳边,狐狸仙的声音在说:“这些日子,不许任何人见她,也不许,取她的心血。”
道士垂首应的错愕:“是。”
唔,这么看,狐狸仙其实也算不得缺德的。
当十禾醒过来时,牢房外头,是小萝卜头道士,连同他的几位师兄都凑到了她的牢房外头,神色凝重地看着她。
这一天的气氛颇有几分不寻常,可她却又不知道究竟是那里,有什么问题?
道士的脸上满是怜悯之色:“你可有什么想要的?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诚然彼时她的神经已被摧毁的不成样子,如此明显的话语,都没有琢磨出其中的含义。
“想,要的?”她努力从喉咙里挤出字来,很是疑惑。
道士的眼中满是怜悯:“只要你说出来,我定然,给你送来。”
可十禾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如今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有什么东西是她想要的?
若是真说起来,她想要的,也不过是见一见鄢墨,可这道士怎么可能将鄢墨带来见她呢?
十禾费力的摇了摇头,虚弱地倚靠在墙头上。
小萝卜头道士瑟缩在墙角,抽抽搭搭的,肩头都在颤抖,很努力地想要忍着眼泪。
十禾很是不解,却又实在虚弱,没有力气同小道士说话。
十禾想,或许是他们要毁约了,不愿与九九八十一到期,放了她了。
这个念头于心间敲响,她不得不拖着残破的身子,努力将头靠近铁栏杆。
“不,不能,毁约。”
为首的道士有些错愕:“什么?”
十禾竭尽全力,让自己吐字能够清晰一些:“鄢,鄢墨。”
她方说出鄢墨的名字,一众道士俱都沉默了,这些日她还有力气时,常常同小萝卜头道士提起鄢墨。
是以,十禾说出“鄢墨”二字时,那些道士便都知晓了,因为这个妖怪,是为了等那样一个人。
才在这人间修罗地狱中,在安珑公主的那种非人折磨中,努力咬牙挺下来的。
一瞬,一众的道士俱都红了眼眶。
是呀,她甚至都感动了哪些道士,只是安珑公主非要杀她,能怎么办呢?谁敢放了她呢?
“我带了麻沸散,还有包蜜饯,你们,女妖……”为首的道士顿了顿,又换了称呼继续说:“你们女儿家,应当是喜欢这些甜食的。”
蜜饯。
十禾的下巴向上抬了抬,小萝卜头道士就抹了抹鼻涕,从他师兄怀中的蜜饯袋中掏了一颗,塞进了她嘴里。
十禾的嘴角都是僵的,偏生那一众道士皆眼眶泛红地看着她。
她只能在心底默默嫌弃,还是动了动,把那颗蜜饯吃了下去,唇齿间许久的寡淡,让这颗蜜饯的甜,也被无限放大。
甜的她几乎牙都要掉了,突然又想到,他们问他有没有什么心愿来着。
十禾努了努唇说:“听,故事……”
为首的道士再次愣神:“什么?”
小萝卜头道士,吸着鼻涕看向他的师兄,传达了十禾的意思:“师兄,她说向听你讲故事。”
为首的道士,困窘的挠了挠后脑,也还是答应下来了:“好吧。”
十禾扯动嘴角笑了笑,随即刺痛便袭上心头,几乎要将她淹没。
小萝卜头道士急忙给她喂了些麻沸散,一滴一滴,滴在她的唇边,好顺着她的唇瓣滚进喉中。
这动作已很是熟练了。
麻沸散入喉,十禾才略略觉得疼痛有所减轻。
为首的那个道士,思索了许久才开始说起故事来:“从前有个道观,里头,里头,有,七个师兄弟,大师兄叫……”
诚然这个故事说的很是磕磕绊绊,也没有半分好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