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我又挂了
作者:不明就里 | 分类: | 字数:34.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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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极渊之祸
钟鼓一身青玉长袍,已然没有了往日的颜色。
他浑身上下乃至发丝皆为凌霜所覆,被鲜血浸做暗红,此刻口中尚且还止不住地,大口大口往外吐血。
明明已狼狈如斯,却还撑着催动护体仙障,将被洪流漩涡撑破的结界重新修复。
湛蓝辉光交织结网,填补缝隙。
鄢墨抬手置于钟鼓肩头,源源流光窜入钟鼓体内,为他周身镀上浅浅流光,一点点,修补着他的四肢百骸。
滚烫热流温暖着他冰凉的血液,叫那凝结堵塞的血液重新开始流动起来,周身痛楚也一点点减轻。
钟鼓原本惨白无色的面庞,才算有了些许血色,周身棱霜也寸寸融化,混着暗红血液,成点点滴水,打在云层上,云下,仿佛在下血雨。
可他还在坚持着,修复极渊魔障的那层层结界,那般锲而不舍。
直至极渊魔障,最后一层结界缝隙合拢,他才踉踉跄跄退了两步,在鄢墨的搀扶中稳住了身形。
鄢墨望着那一方,以诸岳封结的寒冰漩涡,眸底仿似多种情愫糅杂,“是因我取了诸岳。”
钟鼓直起身,拭去唇角血渍,淡然道:“与你无关。”
鄢墨唇角生硬地扯了扯,有半刻的沉默,良久才缓缓松开了扶着钟鼓的手。
那语调一如既往的沉若寒潭,泛着丝丝缕缕淡漠的凉意,说的却是,“不必否认,我承你的情,若极渊出事我会助你。”
钟鼓的唇动了动,又重新合上,乌血覆下的五指紧紧攥在一处,终是没有说出什么。
十禾周身束缚的屏障终于缓缓松开,她奔下云头直朝钟鼓而来。
“师父!”
钟鼓浑身乌血为融冰所洗,除却苍白湿漉了些倒也还端地上那清华之姿,只是身影单薄的憔悴了些,“我无碍的。”
十禾伸手握住了钟鼓的手,皱着眉心道:“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能没事?我们回天界,寻药君……”
钟鼓唇畔笑意浅浅,恍若三月春光,“好。”
此刻毕竟也不是纠结那些情爱的的时候,十禾拽住了钟鼓的手便欲腾云而去。
却被突然伸出的手,拽住了手腕,她回过头,便可见鄢墨的沉沉面色。
“钟鼓,我欠你都可还,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可她,我不能让。”
钟鼓却是一反常态地,反握住了她的手,对上鄢墨的视线,沉声道:“除了她,我也什么都可以给你。”
鄢墨的身躯猛的一震,周身温度仿似一瞬降至冰点,他冷笑着,慢慢道:“这便是你抹去她记忆的缘由么?你如今还真是卑劣如斯!连清高伪君子都不装了吗?”
十禾惊愕地抬头,抹去记忆?她确实见过这位魔尊的?是她师父抹去了她的记忆?
钟鼓没有反驳,只是凉凉一声哀叹,眸中情愫复杂的叫人分不清,“你我,皆不复往日。”
鄢呈自远处化作一道乌烟俯冲而来,慌忙冲到鄢墨身前,攥着他的双肩。
鄢呈的声音有些颤,“诸岳呢?”
鄢墨回眸看向那已结成冰霜的漩涡,不明所以道:“在极渊魔障。”
鄢呈仿佛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惊吓,言辞间浑然没有什么头绪,只是来来回回将鄢墨翻来覆去的瞧,“那你,那你……”
半晌,鄢呈也没瞧出鄢墨身上有半点受伤的痕迹,这才放下心来,顺着鄢墨与之交缠的手,看到十禾,那目光再逐渐落在狼狈的钟鼓身上。
鄢的目光好像顿了一瞬,那两道横长的眉打结一般,拧在了一处,喊了声:“极渊魔障封印出现裂痕,可是钟鼓上神……”
可就从那句“钟鼓上神”起,鄢墨眸中一滞。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瞳孔中,一圈圈震荡开来,起初是波纹涟漪,到后面便成了汹涌洪涛。
鄢呈到底是混元境内关押的凶兽,对九重天阙高高在上,对这些凶煞怪胎司生杀予夺之权的神邸,应当唯有滔天的恨意,那才是对的。
十禾能察觉到,鄢墨紧握自己手腕的手,缓缓松开来。
没等鄢呈把后头的话说完,鄢墨便拽住了鄢呈的手,将鄢呈硬扯了回来。
鄢墨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惊疑,喉头干涩滚动着:“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这大抵是一番,如同乱麻般难以理清的纠葛。
钟鼓浑身一僵,握着十禾手腕的手,不由得随那一瞬的僵硬,紧了紧。
钟鼓将她拉至身侧,仍做出一番淡然神情,缓声道:“禾儿,我们走。”
后来大抵还是说了几句什么的,可几乎全然沉默无言,便也大抵都消散在了风中。
这周遭所有声响,便都如风声一般,无甚不同。
最终还是不欢而散,那烈烈如火的身影的脚步颇为跌撞蹒跚,迎着那风,仿似有些失魂。
十禾的脚步下意识朝鄢墨离去的方向,迈了一步,腕间带起那只紧握她手腕的手,那袖袍为风吹得猎猎作响。
她的师父,如今受了重伤,她要是为了那点虚无缥缈的记忆,将他弃之不顾,实在是不大人道的。
十禾按下心头那酸涩痛意,将那一步收回,回身握住了钟鼓的臂,叫他好站的稳些。
鄢呈向着钟鼓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过身去,跟在了鄢墨后头。
钟鼓眼中却是莫名涌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哀伤。
钟鼓的手抵在她的腕间,轻轻摩挲着她那半寸肌肤,“禾儿,我们走罢。”
“好。”
十禾朝天际余下的半点鲜红之色,深深一望,心上空落落的疼痛仿佛愈发深重了。
她收回视线,搀扶钟鼓回了芳华殿,自有仙僚慌忙去传唤了药君。
彼时药君尚且背着个装满草药的篓子,听闻上神有恙,便撂下仙山采药的活计,匆匆赶了过来。
钟鼓阖目靠在榻上,面上少有血色。
药君便放下篓子,慌忙取出脉诊置于桌案上,坐到了一侧,拱手道:“君上。”
钟鼓睁开眼,抬动手腕,将手臂搁于脉诊上,道了声:“劳烦了,多谢。”
“君上客气了。”药君头一回为钟鼓诊脉,还得这般客气,不免有些受宠若惊,搭上钟鼓的脉,细细诊断起来。
十禾看着药君眉头紧蹙,一幅遇上疑难杂症的形容,忍不住蹙眉道:“师父。”
钟鼓勾动惨白的唇,轻轻笑道:“我无碍。”
药君却是倏尔间面色一变,面上青白变幻,颇难定论。
连搭在钟鼓腕间的手指,也在微微颤抖着。
钟鼓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置于身侧,略略向上靠了靠,半敛修眉,唇畔笑意仍旧轻轻浅浅,“禾儿,我想喝些粥。”
这便算是委婉的将她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