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噤声！难道你们连我这个师兄的话也不听了？”

苏衡清正色轻喝，师弟们立刻不吵了，连白芷也脸色一红。翩然如玉谦公子，温语一言重如山。长山首徒苏衡清以温恭礼让，沉稳豁达为名，不止名满长山，哪怕在四大世家的年轻一辈中也是极有威严的。

辰笙微微一笑，随手抛出一个很破的小黑瓶，宁远也不再一口一个蛮荒弃民的骂了，双手巴巴的接住抛来解药，跟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生怕一个不小心给摔了。

他一心全在得这解药上，心中哪里还有一丝顾及长山苏氏的面子？若是叫他给辰笙磕头，怕也是立马磕了。见此情景，身后几个师兄弟都有些不忍直视。

唯有苏衡清依旧一派清风，敛袖长揖：“多谢小兄弟。”

辰笙温雅笑道：“客气。”

大街上聚集起来的蛮荒弃民间，响起一阵阵低低的议论声。他们望着长山苏氏的人沿街走远，背影似乎看起来也不似来时那般高傲扎眼了。弃民心中不由得一阵快意。外界人自视高人一等，不将他们放在眼中，甚至不当人看，他们是恨极了这群外界人！

蛮荒被套在结界里，与外界隔绝，以往蛮荒弃民们多少年都难得见到一个外界人。就算偶尔有进蛮荒历练的修道者，也都是有一定实力的四大世家门生，更是在外围从不轻易深入。

可如今，他们进来了。

前几天进来一个女的，然后就跟蒸发了似的，现在又进来一群趾高气扬的孔雀！

蛮荒的弃民们，内心藏着愤怒。

不过辰笙和汐音却谁也没看那些远走的背影。此刻汐音像发现新大陆般盯着辰笙，辰笙笑吟吟任由她打量：“有什么疑惑就问，怕你憋坏了。”

云汐音道：“你下毒的本事如此高明，连长山苏家都不在话下。我很疑惑，你既有法子，方才那群小孩子拿土包砸你怎不见你下手？”

辰笙刚欲答话，云汐音截住他话头：“你可别说什么是小孩子我不忍心，你这厮阴险狡诈心狠手辣，骨子里最是冷漠无情，能利用的就利用，不肯自己吃一点亏，莫要拿假话来搪塞我。”

辰笙笑，又是那抹云淡风轻，仿佛世事在他弹指一笑间便能灰飞烟灭的那种笑：“不下手，不过是懒得下手而已。这世间许多事，若是事事皆气愤上心，岂不是活得太累？左右那不过一群小孩，毒死了也不过是出出气而已，却又能得到什么呢？还要劳我动手，浪费我的毒。要知道在寸草不生的蛮荒，能炼出点药有多奢侈。这般无利可求之事，我可不做。”

方才闹了那么一出，街边早已围着一圈看热闹的人，此刻尚未散去，里面不乏方才丢土包的小孩。现在辰笙随意一瞥，那群小孩一个个都吓得发抖，有的撒腿便跑，有的直接摔倒在地上。

汐音转过头来，看着他那抹讨厌至极的笑，疑惑的问道：“是人皆有脾气自尊，他们那样对你，难道你真不气吗？”

辰笙道；“你知道什么人会咒骂世事不公，咒骂人心不轨，咒骂他人对自己的置喙？便是初出茅庐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孩，对任何一点小事都能激愤成什么样子。待你在世间熔炉中煎熬久了，便再懒得将这些事放在心上。不上心便是不为所动，因为见过的罪恶早已重塑了心中的底线。人性本身便是欺善怕恶，趋利避害，根源如此，何苦为这种生来的本性而动气呢？”

更何况，他的心，早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