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是发什么疯？

难道他半路上捡来的娘子实际是个疯美人儿？？

那人脸上黑白交错，她见了第一眼也以为是肮脏泥泞，更因为她心底里不愿那狼狈躺在路边的人是帝辰笙，可稍一细想，那分明是一张易了容的脸，在雨水冲刷下渐显原本的皮肉！

她扑过去抓起那人的脸，不顾肮脏腥臭，抬袖就着雨水将那人脸擦干净。

一张面容秀逸清绝，在雨水中透着冰冷的青白颜色，不是帝辰笙是谁？

花无柳在后面看得啧啧称奇：“真没想到，这脏污的外表下，竟藏着一个美人啊。”

云汐音抱着毫无之觉躺在雨里的帝辰笙，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抖。

你怎么会，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她颤抖着将手指摸向帝辰笙脖颈的动脉，感受着那虚弱的跳动。

花无柳见云汐音面色苍白，不由有些奇怪，终于开口合时宜的说了句人话：“不用担心，他不过是在雨里冻的饿的，看起来似乎还病了发着热，但死不了。”

云汐音紧紧抓着帝辰笙，闭了闭眼睛，平复心绪：“他当然死不了。”

花无柳“啧”了一声道：“你情人？”

云汐音淡淡道：“我夫君。”

……

原来十六年前的花无柳也依旧免不了被撒狗粮的命运。

客栈。

“你也不嫌脏？”

花无柳皱着眉，一副嫌弃的样子，看着云汐音将人抱在床上，开始亲手为他擦洗。

然而当他看着云汐音将那人胸口衣衫剥开后，便怔怔说不出话了。

只见帝辰笙身上，大大小小都是溃烂的伤口，有的看起来是撕裂上，更多的看起来却是被啃噬后留下的伤痕，很多都已腐烂，流出浓水。

花无柳眸中闪过慌乱的惊色，一把拉住云汐音后撤，一边吼道：“是疫病！”

云汐音挣脱开花无柳的手，又扑了过去：“我当然知道是疫病！”

花无柳看云汐音的神色愈发复杂：“你……明知他已患疫病，药石无医，还冒着被传染的风险来找他？”

花无柳望着帝辰笙那张脸，回想他捡了此人之后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眸中闪过只比方才更多不少的惊讶之色：“他……他是……”

“没错。”云汐音的回答肯定了花无柳的推测。

这路边随手捡到的，在花无柳眼中惨得不能再惨的人，竟是天沧国的前圣子殿下。

“他为何会落到如此地步？”

然而刚一问完，不待云汐音回答，花无柳自己便想到了答案。

“连城人恨他……”

云汐音喃喃好像在自语。

是啊，圣子身染疫病，看现在这模样，自然被吞噬得灵力全无了，又偏偏身在连城，谁叫他当初……

“你是在想他活该报应，怪就怪他当初自己弃了连城吗？”

花无柳被云汐音点破心思，莫名有些窘迫。

“不是的，当初……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不是人们想的那样。

那是一个舍一保一的选择，不做选择是懦弱，做了选择就是刽子手。

不管怎么选，都是错的。

但无论如何，为了天沧做了这一切的他，不该被人咒骂被人恨，不该身染疫病却还要掩面偷生，不该这样又冷又饿一身肮脏的躺在雨里，差点被车压死……

他是她的帝辰笙啊。

他做了一切，却落得这样下场。

云汐音哭了。

花无柳看着女子耸动的肩头，和压抑的声音，向来铁石心肠的心头竟也随着莫名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