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暗时代
作者:岚清骨 | 分类:悬疑 | 字数:76.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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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白色恋人
茫茫的北冰洋,万籁俱寂。虽然没有完全封冻,但浮冰遍布整个海面。
北冰洋是以北极点为中心的周围地区,是一片辽阔的水域,位于北极圈内的北冰洋,整个面积为1310万平方千米,是世界四大洋中最小的一个。北冰洋又被称为北极海。北冰洋表面的绝大部分终年被海冰覆盖,是地球上唯一的白色海洋。
昏暗的天幕下,列宁号冲开了碎冰,船尾拖出一条蓝黑色水道。我穿着沉甸甸的防寒冲锋衣,站在甲板上朝东西两边远望,看着数不清的冰山和浮冰如一条无始无终的白色大道自眼前延伸而出。冰山的虽然体积一般,但外形奇异,仔细观察起来倒也颇为有趣。你尽可以发挥想象力,把一座座形态各异的冰山想象成任何东西。
冰山顺着海流向南飘,船长别林斯基先生告诉我们,有的冰山会从北极海域一直漂到北大西洋。由于漂流路线不固定,所以给航行在北冰洋和北大西洋上的船只带来很大的危害。1912年4月14日,号称“不沉方舟”的英国轮船泰坦尼克号便是在北大西洋行驶时撞上了一座从北冰洋飘来的冰山而沉入海底的。
再往远处望,冰面完全成了一块白色的金属盾牌,闪烁着浅蓝色的光芒,给人一种冷寂的感觉,这种冷寂渗入灵魂,像冰封的恋人,美丽、冰冷,忽远忽近,若弃若离,让人像接近,却又不敢接近。闭上眼睛,仿佛可以听到整个冰封雪冻的海面深处响起冰裂声,就像冰雪般纯洁的姑娘在你的耳旁低语。
有人说在这广袤而寒冷的北极圈里看不到一点和生命有关的东西存在,这种说法并不真实,在常年不化的冰盖上偶尔可以看到自由行走的北极熊。夜晚的时候巨大白鲸时不时会浮出水面,向着阴暗的天空喷出暗蓝色的水雾。
十二月份的北极圈寒冷异常,喷出的呵气凝成冷雾,就像十六世纪时海盗们使用的火枪喷吐出的白烟。在我为了排解寂寞不断地喷吐冷雾时,天空中飘起了雪花。随着风势渐渐变大,雪花的下落速度加快,变成了一场“冰雨”。
北冰洋理论上说是不下雪的,因为北极气温极低,海水不易蒸腾,空气水汽含量少,因此不下雪。但极地劲风会把极低冰陆上的冰粉和冰粒吹上天空,形成一场狂暴的风雪。
甲板上的我暴露在外的双颊被风雪打得通红,冻僵的双脚也早就在抗议了,但我毫不理会,狂风在我耳际怒吼,震动的甲板在我脚下咯吱作响,漫天的冰雪犹如未经驯服的猛兽,透过自然的栅栏向人类怒吼,让我们不得不承认自然界的伟大和威力。渐渐地,暴风雪变得更为猛烈,风时而大声呼啸,时而低沉饮泣,颇似从壁炉烟囱里发出来的婴儿哭泣声。抵抗不住严寒的我返回船舱,透过玻璃继续欣赏这片白色的冰洋。
船舱阴冷潮湿,和电影中金碧辉煌的豪华船舱相比判若两个世界,甚至能闻到霉味和地下水的气味。太阳从乌云中探出了头,几缕阳光射进来,光柱中灰尘飞扬,但阳光并没有带进来任何暑气。这种环境很容易让人产生郁闷的情绪,换言之,在这种被冰雪覆盖,几乎无人能抵达的绝地里,稍不留心就会害上抑郁症,好在船员们可以用赌博和酒水来打发时间。
宽敞的船舱里,赌博设施一应俱全,还有数不清的酒箱堆砌在酒窖,列宁号的二十几名船员们在船舱里喝酒赌博,好不快活,连百无聊赖的巨魔也加入了赌局。巨魔的赌术差劲的很,船员们使老千,他竟全然不知,把从福克斯先生那里框来的零花钱全都输光了不说,还搭上了一块三防手表。白无心看不过巨魔被欺负,竟破天荒地上了赌桌。
白无心的赌术一般,但运势奇高,简直是赌神下凡,压什么赢什么,玩什么胡什么,船员们输的心服口服。深谙人情世故的白无心并没有“割韭菜”,赢回巨魔输的钱之后便收了手。赢了钱,又赢了人心。
这就是白无心,他可以一言不发,但你就是无法忽略他的存在。他可以什么都不做,但只要他想做,便一定能做到最好。你可以完全相信他,甚至把生命交托给他,因为他是外人眼中的杀神,我们眼中的天使。
几小时后,夜幕降临,黑云退散,抬头仰望,群星灿烂,似颗颗钻石般闪耀,在万里无云的黑夜里闪烁着寒光。天空很低,繁星移近眼前,仿佛吹一口气,星星就会以以虚幻的速度慢慢坠落下来似的。我住惯了繁华的城市和金碧辉煌的古堡,偶尔领略大自然的风采,顿觉心旷而神怡,喜茫茫而兴之无边。
时间把夜空越推越远,夜色也越来越深沉了。漂浮在海上的冰山已经层次不清,显得更加黑苍苍的,沉重地躺在平静的海面上,显出一片清寒、静谧的和谐气氛。一阵寒风不知卷起了哪一座冰山表面上的雪花,冰晶似的雪花雨点般洒到浮冰上,染得月光下一片白茫茫。
月光从月牙儿的尖处缓缓流向大地,如一条从天而降的河流。船舱里的玻璃窗豁然明亮了,我向玻璃窗喝了一口气,手指在白蒙蒙的雾气上画起了人脸。
两颊胖乎乎的是巨魔;五官端正、眉目清秀的是老白;大眼睛、娃娃脸的是死灵;嘴里塞着鸡腿的是雪奈;鼻子下面有两撇小胡子的是福克斯先生。当画到苏茉儿的时候,她的脸在月光中浮现,仿佛触手可及,她那双精灵般明亮的眼睛,宛如黑夜里的灯光,暖洋洋地在我眼前闪耀,灯火同她的眼睛重叠,微微闪亮,美得无法形容。她的脸颊泛着虚幻的暖红色,像是介于梦幻同现实之间的一种暧昧颜色,美的那么入骨。
淡淡地月光被涌上来的黑云吞噬了,苏茉儿的幻影一瞬间消失了。船舱外风雪缭绕,随着列宁号缓慢的前进,冰川与冰川之间在黑暗和灯光中重叠在一起,被移动探照灯照到的冰川和黑暗中的冰川不断地变换着,现出一派苍凉的景象。
我闭着眼睛,想着苏茉儿的脸。玲珑而悬直的鼻梁,虽显得有点单薄,但有些婴儿肥的脸颊很有朝气,又带着几分稚气。微微张开的樱桃小口仿佛在我耳边耳语:“要照顾好自己哦。”那两片美丽而又红润的嘴唇微微闭上时,上面好像闪烁着红光,显得格外润泽。
我睁开眼睛,望一望苍茫夜色中的北冰洋,把自己从梦幻中强行拉回现实,眼角竟有些湿润了。原来思念一个姑娘的感觉是这么的甜蜜、空虚。我想起了一首歌,叫《远方的人》,不禁哼唱了起来:
远方的人请问你来自哪里,你可曾听说过她的美丽。
她带着我的心托付给流云,多年以前播撒在养我的土地。
流浪的人请问你来自哪里,你可曾看见过她的美丽。
她清澈的眼睛是否还多情,可曾听见我心底忧伤的声音。
可曾听见过我心底忧伤的声音,从南往北的大雁我问问你。你能否将我的思念带去?
不管是日落还是黎明,痴情人在等待她归来的消息,痴情人在等待她归来的消息……
伴着歌声,列宁号在重重叠叠、明明暗暗的冰川之间,向暮色苍茫的前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