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小蝶的父亲一只手轻抚着自己不断流血的伤口处，一只手从地面上艰难地撑起来。慢慢地从地面上站起身子，一脸倔强地看着高古谷的父亲。然后视死如归一般地闭上眼睛，昂首挺胸，作出一副从容赴死的样子。

当初，月下老人之所以会在那么多资质很高的孩子中，只挑选他们两个做自己的徒弟，最主要的原因不是他们天资聪颖，事实上比他们天资聪颖的大有人在。二十因为，他们身上都有一种不服输的劲头。而这一点，却是月下老人极其看重的。

当年，一向不可一世的高古谷的父亲，和一向冷漠寡言不爱交朋友的袁小蝶的父亲之所以会成为朋友，也恰恰是因为高古谷的父亲和袁小蝶的父亲都是不肯服输的人。他们是有共同点的，并且惺惺相惜。

然而这一次，袁小蝶的父亲却要因为自己不肯服输的倔强的性格而害了自己。如果袁小蝶的父亲肯屈尊跪下来求高古谷的父亲，高古谷的父亲会因此而看不起他，但是他也真的会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就此饶袁小蝶的父亲一命。

但是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所谓的面子对于一切。如果今天袁小蝶的父亲为了苟活低三下四地向高古谷的父亲求饶，那么高古谷的父亲真的大发慈悲饶了自己一命之后，他又有什么脸面来面对瀑布山的所有同人，有什么脸面来面对自己的妻子和自己的女儿，又有什么脸面来面对自己。

为了活命低三下四求别人饶自己一命的男人，根本不配称为男人。瀑布山的众人不需要这样的首领，袁小蝶的父亲也不配做自己妻子的丈夫，自己丈夫的孩子。

既然人终有一死，早晚而已，不如死得堂堂正正。

“我已经给你机会了，是你自己太骄傲自大不懂得珍惜，可别怪我不顾及当年的兄弟情义”高古谷的父亲看着闭着眼睛的袁小蝶的父亲，一字一顿的说，他是再给袁小蝶的父亲最后的机会，但是袁小蝶的父亲很显然是不领情，“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今天就成全了你”

高古谷的父亲眼神瞬间想被寒冷的冰封住一般，变得凌厉而狠毒。他的用力地挥动着拳掌，五指很怪异的扭曲着。高古谷的父亲抬起脚快速地朝着袁小蝶的父亲直逼而来，他的脚底下像是踩着一针旋风，地面上的尘土被强大的气流吹刮的到处都是。

可是，在高古谷的夺命手只离袁小蝶父亲的咽喉一点点的时候，高古谷的父亲势如破竹的身体前进的气势立刻像僵住一般停了下来。高古谷的父亲不可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倾国倾城的女子，心里痛苦不已。时隔多年，他还是放不下自己对袁小蝶的母亲的爱，尽管她已经做了别人的妻子，尽管那个别人就是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患难与共，当了十几年的好兄弟，有着十几年兄弟情义的好兄弟。

“你该杀的人，不是他，而是我。是我的出现害得你们两兄弟成了仇人。如果你一定要杀死一个人才能平衡自己心里的怒气，你最应该杀的那个人是我。更何况，你如果杀了我的丈夫，我也不会苟活下去的。”袁小蝶的母亲坚定地挡在袁小蝶父亲的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高古谷的父亲，声音冷冰冰的。

“你让开，我们的事与你无关。”高古谷的父亲还在自欺欺人。怎么可能和她无关呢，若不是因为她，两个情同手足的好兄弟会做一辈子的好兄弟吧。

“无论是否与我有关，无论是因为什么。你今天要杀死的是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父亲，我就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坐视不理。你今天如果一定要杀了他，就先杀了我吧！”袁小蝶的母亲义正辞严地看着高古谷的父亲，一点儿也没有求饶的意思。

“你只会躲在女人的后面当缩头乌龟吗？”高古谷的父亲无可奈何，只好对着袁小蝶母亲身后的袁小蝶的父亲喊话。“夫人，你让开，好好照顾我们的女儿。”袁小蝶的父亲用自己虚弱的手推了一下袁小蝶的母亲，但是袁小蝶的父亲由于失血过多体力不支，他心有余力不足地那轻轻地一推，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袁小蝶的母亲轻柔地摸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袁小蝶父亲的手，轻轻地转回头，深情脉脉地看着袁小蝶的父亲说：“姑且不论你们两兄弟的争端是不是因我而起，就算是和我毫不相干，但是你是我的丈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到哪里去，我就到哪里去。就算你死了我要会毫不犹豫地去陪你。”袁小蝶的母亲的话彻底地触动了袁小蝶父亲的心弦，也触动了高古谷父亲的。

“这么情深义重啊，真令人感动。要我不杀他也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高古谷的父亲欲言又止，脸上扬起不怀好意的冷笑。

袁小蝶的母亲疑惑地转过身子，重新看向高古谷的父亲，“什么条件？”

“你和他分开，然后嫁给我，我今天就饶他一条狗命。”高古谷的父亲嘴角堆积着笑，一双犀利尖锐地几乎要吃人的眸子，却一点儿笑意夜无。

袁小蝶的父亲搭在袁小蝶母亲肩膀上的手，下意识地用力握紧了一下。

“您真是太抬举我了，我何德何能做您的夫人。我已经说过了，我今生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袁小蝶的母亲一脸决然地望向高古谷的父亲，也做出了一副从容就死的样子。

一句“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就像冬日里的一束温暖的阳光一样，照在高古谷父亲冰冷的心脏上，“你果真愿意为他去死吗？他已经中了我的尸骨毒，就算我现在不杀他，用不了三个时辰，他也会死。”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