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在上
作者:卿卿若渊 | 分类: | 字数:103.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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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 惊变(二)
皇帝看着安王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冰冷
现在所有人、所有证据都在说他觊觎皇位,惯来多疑的皇帝更是害怕哪一日,自己这年富力强的儿子把自己推下皇位!
宫里德妃已经被皇帝找了由头禁足,无诏不得出翊坤宫半步,这昭示着这位曾宠冠后宫十几年的宠妃,彻底在皇帝面前失了宠!
甚至因为民间传的那句巫蛊之术,皇帝对国师也疏离不少,以前是他殷切求着国师,巴不得他做的每一个决定,国师都能给他测一测凶吉,但上一次国师主动请见,他都避而不见。
安王把这种情况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皇帝身衰体弱,殷颂又生死无踪,现在是他这么多年来距离太子之位最近的一次!若是这时候被人毁了,他如何甘心!
心急之下,他直接示意下面的官员上书,强迫皇帝封他为太子!
但皇帝性子拧上来,又怎么会是被强逼的?!
那个上书的官员顶风作案,明摆着是安王党羽!皇帝龙颜大怒,当场就把人拉在午门廷杖,三十硬生生的板子下去,把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打的半死,最后是奄奄一息抬下去的。
这场面实在慑人,百官都看出了皇帝的决心,一时不敢再有人提立太子一事。
安王心心念念的太子之位,就这么又飞了!
飞便飞吧,但另一个消息才是令他坐立难安的!
他在宫里的暗桩传信回来,说皇帝已经暗中与齐王通信,催促他赶快来建安。
安王当时就坐不住了
如果说殷颂是半路杀出来的,那他和齐王才是真正的老对头!
齐王亲母身份卑贱,没有母族势力帮衬,当年在气焰高涨的舒贵妃母子面前一点反手之力都没有,要不是他有自知之明,自己躲到一个边远小州去,坟头草现在都几尺高了!
但现在局势却不一样了
齐王这些年有左相扶持,等于是拥有了大半文臣的支持,安王自己母亲失宠,在皇帝面前说不上话,反观齐王,在安王对比之下,得到了皇帝青眼
皇帝从来不是个看顾大局的人,纵观他为帝后大半的决定,都是为了顺自己的心意、让自己痛快,临老临老,他更是不会愿意听别人的意见,真的会做出封齐王为太子的事来!
抛开母家背景,齐王更是皇长子!在没有嫡子的情况下,甚至比安王更名正言顺!
安王绝不能看见这样的事发生!
他蹭的站起来!
“老不死的!”他目光阴毒:“本想让他安安稳稳过个晚年,体体面面的走人,他非要作妖!那就不要怪本王不顾父子之情了!”
安王暗中发信宫中,言辞恭敬恳切,请求国师加快速度,最好让皇帝在几日之内就没有异样的“病逝”
彼时,魏九州正在他的宫殿中算卦
百年玄龟的龟壳陈放在面前,上面勾画着繁复的花纹,四周摆设着白烛,焚着冉冉禅香,魏九州盘膝端坐在大殿正中,一手掐指,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
渐渐的,有汗水一滴滴从他额头冒出来,他的眉头越皱越紧,眼皮颤颤,似在与什么挣扎着
忽然,殿中狂风大作,一圈圈白烛瞬间熄灭,魏九州骤然睁开眼睛,他眼底血丝纠缠,他闷哼一声,唇角有血痕涌出来
“师父!”旁边伺候的小道童大惊失色,忙扑过来:“师父你怎么了,为何天降如此反噬?!”
魏九州摆摆手:“修道之人,本就是逆天而行,一步踏错、就是天罚降罪!”
他抹干净嘴角的血:“安王说了什么?”
“安王请您,下手再重些,让皇帝尽快殡天。”
“不行!”魏九州毫不犹豫拒绝道:“皇帝绝不能死在老夫手上,否则谋杀龙子的天罚下来,老夫立刻就要魂飞魄散!”
“那蠢货,天时地利人和,他却糟蹋成这样的窘境!也是老夫那时昏了头,竟选了他给了这份机遇……”魏九州恶狠狠道,心里却不是不疑虑
他修道几十年,始终无法突破壁垒,他便想借由皇朝龙气哺喂自身,于是以国师之位降临宫廷
大梁传承百年,接连几代皇帝都无甚才能,龙脉已经进入了衰败期,但他不关心大梁还能传承几代,他只在意这一代皇帝能提供给他多少龙气,所以他想方设法巩固皇帝的权威,无论是陷害忠良、还是谋害功臣,皇帝忌惮贤能的臣子、不愿大权旁落,与他一拍即合!
他也一度是做到了!
十年前,在扳倒秦家之后,皇帝的龙气凝聚到顶峰,但与此同时,整个皇朝的气脉也降到了最低点,但他无所谓、心中只有高兴,因为他第一时间偷窥天机,看见大梁的下一代帝王,正是他之前选择合作的、舒贵妃之子荣王!
因为一股未知势力的涌动,他担心自己的处境、正好也需要消化龙气闭山修道,他便告离了皇宫,却没想到十年后再回来,安王身上龙气已经消耗殆尽,连帝王之相都模糊的可怜!
他很快就知道了原因
因为他看见了元昭帝姬!
旁人看见的,是元昭帝姬倾国的美貌、慑人的雍容与威仪,但魏九州看见的,却是她身上磅礴而璀璨的龙光!
这一代的龙气、前所未有的浑厚与澄澈,竟然凝聚在一个女人身上!
魏九州万万没想到,当年那个被他诛了九族、看见宿命是不寿而夭的孤女,竟然成了天道选择的下一代的帝王!
这让他如何惊怕!
任何一个人都好,为什么偏偏是她殷颂?!
大概是因为他这些日子算的太多了,惹恼了天道,这几次他看见的天命,一次比一次模糊,这一次,他已经彻底看不清前路。
他摩挲着龟裂的龟壳,神色阴晴不定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他道:“你回信过去,让他召集军队,十日之后,是云聚遮月之日,让他起兵,闯午门、破宫城,逼旧帝退位,我为他护法,保他居高登顶!”
……
安王收到魏九州的信,虽然有些生气他不愿意帮他暗杀了皇帝、为他省事,但魏九州的提议,也真切让他心动了!
他心里骤然升起一种浓浓的野望与得意!
当不成太子又怎样,那至高之位,他自然可以自己去取!他马上就会成为新帝,成为这个王朝最尊贵的主人!
他第一时间召集麾下将士,包括宁国公在内的心腹,难掩得意说起此事,众人皆是心续激荡
“非是本王不孝,实在是父皇待本王严苛冷酷、错信佞臣,本王不忍看江山旁落,只得逼宫兵谏,请父皇回心转意!”安王朗声道:“诸位都是跟随本王多年的股肱,本王亲之信之,此番通力合作,待大局定下、朝廷安稳,便许以诸位封侯拜相、高官厚禄以表彰诸位功劳。”
自古财帛动人心,众将士愈发激动,纷纷表示效忠、愿意与他一道逼宫!
在一众兴奋的人当中,宁国公脸上的愕然之色渐消,他下意识想说话,但看着周围一张张激动的脸,那些话又咽了回去。
他又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自然看得出安王是心意已定,事实上,到了安王这个处境,也的确是不反也得反!
他心中有深重的忧虑、甚至是不可言说的恐慌,但他什么都不能说,只能沉默的回了府上
他独自在书房里静思了一夜,第二天清晨,推开门,脸色一切如常
但是卫越知道,他已经下了决心
他看着父亲的心腹,握着他手谕的命令匆匆离开,闭了闭眼,然后转身,毫不犹豫的走出府门
建安的百姓,过着平静而富足的生活,却不知道,在黑夜中,一场惊涛骇浪正在涌动着
……
在约定的逼宫之夜,当太阳刚刚隐在远山之后,宁国公披甲推门而出
他麾下的将领正在前院集聚,他要带着他们和他手上所有的兵马,前往安王府汇合
但推开门,他刚走了几步、就愣住了
昏暗的夜色中,只有灯笼映照的朦胧光影,在那光影里,石阶之下,一道挺拔修长的背影背对而立
宁国公皱起眉头:“这么晚了,你还站在这儿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