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凌衍便让黄歆桐先回去了。

天天比较抵触生人，更何况她一个女孩子太晚留在这里也不合适。

黄歆桐虽然不太情愿，却也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太随便留宿的女生。

他们只是名义上的男女朋友，而实际上，他还是把她当做寻常的普通朋友看待。

凌衍抱着小天天去洗了澡，穿好了衣服就把他丢在玩具房里自己玩，凌衍则是去了书房工作。

处理好工作，不知不觉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凌衍向往常一样，起身准备去看看小家伙是不是趴着睡着了，再抱他回房间睡。

当他刚打开门，却看到了抱着小枕头和小被子，站在门口准备想要拍门的小天天。

“都几点了，怎么还没睡觉？”地上凉，凌衍把穿着单薄睡衣的小家伙直接抱了起来。

“爸爸，我今晚可不可以跟你睡？”小天天瘪着小嘴，眼圈有些湿润，似乎是不久前刚哭过了。

“当然可以。”他没有拒绝小家伙。

从几个月前开始，凌衍就让他独立一个人睡了，还给他在房间里准备了满满一大堆的玩具，小家伙虽然玩着玩具很开心，但是爸爸一走开他就闹腾了。

刚开始特别黏他，每天晚上都哭着要他抱，直到哭得累了趴在他怀里睡着了，凌衍才能把他放到小床去睡。

那段时间因为工作特别忙，怕太晚休息跟他一起睡会把他吵醒，所以凌衍才决定要给他准备一个属于他自己的房间。

毕竟他是男孩子，总要学会自己独立成长的，凌衍并不会一直惯着他。

凌衍抱着小天天回到自己的房间，刚把他放到床上想让他乖乖躺下睡觉，小家伙却一骨碌儿地爬起来，抓着凌衍的胳膊似乎有话要说。

“怎么了？”

凌衍看出了他的心事，坐在床边，往他的身上拉了拉被子。

“爸爸，你真的喜欢那个坏女人吗？”他稚嫩的小奶音口齿不清地说着，很努力地想要表达自己话里的意思。

“什么？”

“就是，那个，坏女人，我不喜欢她。”小天天噘着嘴，负面的情绪很明显。

凌衍有些无奈，他才这么小，怎么还开始会讨厌人了，张口闭口的“坏女人”，这可不是个好孩子该学的。

他抬手摸摸小家伙的小脑袋，“天天，这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需要知道那么多。你只要知道，爸爸一直都是爱你的。”

“以后要叫歆桐阿姨，不能再叫什么坏女人，不然歆桐阿姨会难过的，知道吗？她不是一直对你很好吗？还总给你买小玩具，给你做好吃的。”

“不，不是，她是骗人的，是坏人，我不想，不想让她抢走爸爸。”小家伙着急得很，很想跟爸爸说好多好多那个坏女人的真面目，可自己的词汇量又很有限不知道该怎么说。

凌衍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这些年来，他能看得出，黄歆桐对小天天是真的很用心了，她的性格很好，每次即使是面对小家伙的闹情绪，耍脾气，甚至动手打人，她总是一副笑脸相迎，没有任何抱怨。

但不知道为什么，小家伙就是特别不喜欢她，又说不出原因来。

“爸爸一直是你的，怎么会被抢走呢？好了，问题问完了，快睡觉，明天还要上幼儿园呢。”凌衍就要把他放躺下来睡觉，小家伙还是不依不饶地缠着他，“爸爸，我，我还有问题。”

“嗯？什么问题？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了，问完就赶紧睡觉。”

“爸爸，天天的，妈妈呢？别的小朋友，每次都有爸爸妈妈一起送他上幼儿园，还可以和爸爸妈妈一起睡觉，为什么天天没有呢？”

小家伙带着满肚子的委屈，继续质问：“爸爸，是不是，妈妈不听话，所以你把她扔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你跟妈妈说呀，天天现在很乖，很听话了，你让她回来吧，天天很想，想妈妈。”

在小天天的认知看来，每次在他哭得不停，凌衍劝不住他，实在惹他心烦了，他拎起小家伙就说，再哭就把他扔出去，不许他回来了，小家伙每次一听到就特别害怕，赶紧止住了哭声。

所以想着，是不是因为妈妈不听话，惹爸爸生气了，才被爸爸扔出去，不许她回来的。

她口齿不清的小奶音一下说了好多话，凌衍却一个字都回答不上来。

沉默了很久，这是个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一个完全没有答案的问题。

他怎么忘了，天天不会永远都是当初那个襁褓里只会咿咿呀呀的小婴儿，随着他逐渐长大，有了自己的意识和认知，对于身边的事物也有了自己的理解，别人都是爸爸妈妈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而他的世界里，只有爸爸，爷爷和奶奶。

确实，在别人看来，这样的孩子如果不是父母离异或是变故成了单亲，那么，就算是工作再忙，哪个母亲又舍得一直不来亲近看望自己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