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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后庭花

作者:瑶珖 | 分类:古言 | 字数:88.1万

第九章 东宫(四)

书名:山河后庭花 作者:瑶珖 字数:10331 更新时间:2024-11-17 04:43:11

而阿姮与杨广的相守爱情,却在杨广被立为皇太子后不久经历了一场可怕的波折。

公元六百零一年,隋朝仁寿元年。

春,正月,乙酉朔,赦天下,改元。

隋帝杨坚以尚书右仆射杨素为左仆射,纳言苏威为右仆射。丁酉,徙皇太子杨广的长子河南王杨昭为晋王、内史令。

由此人事变动,大大可以看出隋帝杨坚对新晋太子杨广势力的大大扶持。

公元六百零二年,隋朝仁寿二年。

八月,甲子,皇后独孤伽罗崩,谥曰文献皇后。

对于陪伴了自己一生的爱妻皇后独孤伽罗的崩逝,杨坚悲痛不已,辍朝三日不能自持,深深悼念结发爱妻独孤伽罗一生的聪慧勇毅、深情相伴以及二人相伴走过的一世情深。

在爱妻独孤伽罗逝世之后,着作郎王劭向隋帝杨坚进言道:“佛说:‘人应生天上及生无量寿国之时,天佛放大光明,以香花妓乐来迎。’伏惟大行皇后福善祯符,备诸秘记,皆云是妙善菩萨。臣谨案八月二十二日,仁寿官内再雨金银花;二十三日,大宝殿后夜有神光;二十四日卯时,永安宫北有自然种种音乐,震满虚空;至夜五更,奄然如寐,遂即升遐,与经文所说,事皆符验。”隋帝杨坚览之,悲喜交加。

隋帝杨坚令上仪同三司萧吉为皇后择葬地,得吉处,云:“卜年二千,卜世二百。”

隋帝杨坚说:“吉凶由人,不在于地。高纬葬父,岂不卜乎!俄而国亡。正如我家墓田,若云不吉,朕不当为天子;若云不凶,我弟不当战没。”然竟从吉言。吉退,告族人萧平仲曰:“皇太子遣宇文左率深谢余云:‘公前称我当为太子,竟有其验,终不忘也。今卜山陵,务令我早立。我立之后,当以富贵相报。’吾语之曰:‘后四载,太子御天下。’若太子得政,隋其亡乎!吾前绐云‘卜年二千’者,三十字也;‘卜世二百’者,取世二传也。汝其识之!”

壬寅,葬文献皇后于太陵。诏以“杨素经营葬事,勤求吉地,论素此心,事极诚孝,岂与夫平戎定寇比其功业!可别封一子义康公,邑万户。”并赐田三十顷,绢万段,米万石,金珠绫锦称是。

而对于母后独孤伽罗的病逝,杨广亦是伤心不已、哀伤至极、无比悼念。毕竟母后独孤伽罗一直十分宠爱自己、自己的太子之位也是在母后独孤伽罗的支持下才最终得到的。

在杨广为母后独孤伽罗的逝世而无比悲伤之时,长安月色下,阿姮静静地陪着杨广经历着杨广此生第一次父母至亲的生离死别。阿姮杨广二人相拥而泣,各自悼念深爱自己、自己深爱却而今不在的父皇陈顼和母后独孤伽罗。

在如此失去至亲的大哀之后,阿姮杨广更懂得珍惜对彼此的深深真爱了。

但是到底命运弄人,就在皇后独孤伽罗逝世后不久,在杨广四弟蜀王杨秀的阴谋安排下,阿姮差点失去和杨广相守的机会而被迫献身隋帝杨坚。

公元六百零二年,隋朝仁寿二年。

十月,皇后独孤伽罗崩逝后两个月,东宫。

隋帝杨坚与发妻文献皇后独孤伽罗一生育有五子五女,而五个儿子中,除了已经被废为庶人而囚禁的原太子长子杨勇、已经过世的三子秦王杨俊,就只剩下第二子太子杨广和第四子蜀王杨秀、第五子汉王杨谅了。

这一日,在向已经崩逝两个月的母后独孤伽罗致哀献礼之后,在他们父皇杨坚的共同召集下,杨坚与独孤伽罗仅剩的三对儿子儿媳——二子太子杨广及太子妃萧萦、四子蜀王杨秀及蜀王妃长孙嬅、五子汉王杨谅及汉王妃豆卢娉婷,五对女儿女婿——长女乐平公主杨丽华,二女襄国公主杨清婉及其夫君河阳郡公李长雅,三女广平公主杨云卿及其夫君安德县公宇文静礼,四女静乐公主杨映昭及其夫君博陵郡公元骁果,五女兰陵公主杨阿五及其夫君兵部尚书柳述这些隋帝杨坚与文献皇后独孤伽罗的至亲儿女皆聚集在杨广的东宫里共聚天伦。

而在这兄弟姐妹八人皆齐聚在这杨广的太子东宫里之时,蜀王杨秀却是别有用心。蜀王杨秀素来嫉妒二哥杨广处处拔尖胜过他,在二哥杨广被立为太子之后,杨秀就愈发愤恨不平,甚至想到二哥杨广都可以凭借老二的身份废掉大哥杨勇而为太子且如今在三哥杨俊已死的情况下自己就是仅此于二哥杨广的第二年长之子、自己也可以效仿二哥杨广算计大哥杨勇的方法弄掉太子二哥杨广而自立为太子,故而杨秀也生出了觊觎二哥杨广的太子之位之心。

于是在杨秀此觊觎二哥杨广太子之位之心的作祟下,他此番进京向母后独孤伽罗吊丧之后便开始渐渐谋划起了扳倒太子二哥杨广的阴谋诡计。

而杨秀扳倒太子二哥杨广的计划便从二哥杨广的太子东宫入手。杨秀偷偷向东宫和原来晋王府的旧人费力打听后知道,他二哥杨广虽表面和太子妃萧萦是夫妻恩爱和美,但其实私下和太子妃萧萦感情十分淡薄疏远,真正独宠最爱的乃是东宫内长史、太子妃萧萦的族妹“萧姮”,但出于讨好帝后杨坚和独孤伽罗的原因,晋王、太子杨广一直没有正式迎娶“萧姮”而只是让她以晋王府内长史和东宫内长史的女官身份留在晋王府和东宫。

第九章 东宫(四)

打探到此机密的杨秀喜出望外、如获至宝,他便打算把他二哥杨广的心头至爱“萧姮”在这日家宴上献给父皇杨坚,而通过让二哥杨广失去至爱的方式来狠狠打击二哥杨广以进一步谋夺太子之位。

可此时的杨秀却不知,他的这个愚蠢行为将彻底激怒阿姮和杨广、为他自己招致终身大祸!

这一日东宫家宴上,隋帝杨坚坐于上首,杨坚与独孤伽罗仅剩的三对儿子儿媳——二子太子杨广及太子妃萧萦、四子蜀王杨秀及蜀王妃长孙嬅、五子汉王杨谅及汉王妃豆卢娉婷,五对女儿女婿——长女乐平公主杨丽华,二女襄国公主杨清婉及其夫君河阳郡公李长雅,三女广平公主杨云卿及其夫君安德县公宇文静礼,四女静乐公主杨映昭及其夫君博陵郡公元骁果,五女兰陵公主杨阿五及其夫君兵部尚书柳述这些隋帝杨坚与文献皇后独孤伽罗的至亲儿女皆按长幼之序分别坐于宴席下首。

而在此家宴上,此时毫无名分、名义上只是个东宫女官的阿姮自然没有资格和理由出席,故而觉得烦闷的阿姮这一日便请来了最爱的十九妹陈淑媃来东宫中一叙姐妹之情。

此时东宫之中,一边是阿姮与陈淑媃姐妹二人在东宫的内殿里难得地互诉姐妹衷肠,而另一边则是这边大隋皇室的家宴聚会。

在这家宴聚会上,隋帝杨坚坐于上首环顾坐下的这些儿女,怀念起了刚刚逝世两个月的发妻独孤伽罗甚至悲伤,便对着宴席上的诸位儿女流露出难得的感慨深情道:“你们这些儿女皆是你们母后所生,朕平生最得意之事之一便是十子同母、无异生之子、一生只得一位发妻!可你们母后离开之后,朕晚年这心里甚是哀伤寂寥、追忆无限啊!”语罢,杨坚哀伤地自饮了一口闷酒。

杨广此时身为皇太子,理应担当出言安慰父皇杨坚。可还没等杨广出言,早已经谋划好要利用杨广的心头至爱阿姮来打击杨广的蜀王杨秀就迫不及待地抢先发言道:“父皇节哀!母后的离去自然是令您和我们都无限哀伤,可父皇您贵为天子、统御万民也需保重自身为自己考虑啊!二哥,您说是不是啊?”

杨广听到四弟杨秀如此反常地积极建言、又特别地提到自己,心下只觉不详。但一时之间又猜不透四弟杨秀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故而只能尴尬地先接话宽慰父皇杨坚以尽太子之责:“是,父皇!四弟说的有理,母后虽然已去,但您身为天子仍是我们大隋万民的仰仗需保养自身啊!”

听到二哥杨广接下了自己的话上了套,杨秀更是心内得意地就继续实施自己的阴谋、转首斜睨了太子二哥杨广一眼就向父皇杨坚继续道:“父皇,二哥如此纯孝当真感人啊,不愧为我大隋太子!我听说,二哥东宫里的内长史萧姮姑娘是出身兰陵萧氏的名门千金,最是绝色倾城、才情横溢的江南佳丽!想必有这朵聪慧可人的解语花在,父皇的悲伤寂寥之心也能大得宽慰啊!不知二哥除了言语之外是否有割爱行动来宽慰父皇痛失母后的寂寥之伤啊?”

杨秀此语一出,分明是要让太子杨广献上自己东宫中的阿姮给隋帝杨坚,满座皆惊。杨广闻言更是立即心中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提剑就杀了杨秀——阿姮是他杨广此生最不能染指、最不能触碰的心头至爱,而如今杨秀竟然敢拿杨广最爱的阿姮来算计对付他,简直让杨广发狂大怒、怒不可遏!

但纵使杨广再气愤暴怒,到底当着父皇杨坚的面他必须演出端正平和、只与太子妃萧萦恩爱和睦的完美太子形象。故而杨广此时再愤怒,他也不得不强压着冲天怒火仿佛若无其事地向父皇杨坚恭敬回话、尽快引开父皇杨坚对阿姮的注意力:“父皇您别听四弟胡说,这萧长史是太子妃的妹妹,平日里不过是在东宫中帮着太子妃料理东宫的琐碎内务而已,我都甚少见到,偶尔一见也不觉得有什么特殊的。还请父皇不要责怪四弟胡言!”

看到阿姮有即将暴露的危险,太子妃萧萦也立即出言掩饰:“是啊父皇,太子所言不虚!这阿姮不过是儿臣的妹妹而已,并无出奇特殊之处,恐怕让父皇失望了!”

萧萦此行是对的。且不说她已经和阿姮和解了,虽无法恢复到曾经年少姐妹情但到底和阿姮不是仇敌了自然不能看着阿姮眼睁睁地献身给和她父皇一般大的隋帝杨坚;且此时萧萦早已和杨广达成利益同盟、萧萦阿姮杨广三人是一条夺位战线上的利益同盟,一旦阿姮真实的镇国长宁公主身份暴露,对他们整个东宫就是欺君之罪的灭顶之灾。故而,于公于私,于人于己,此时萧萦都必须站出来维护阿姮。

可对于杨广、萧萦夫妇二人的解释,隋帝杨坚却没怎么放在心上,反而只是朝他们二人挥手淡笑道:“太子太子妃你们夫妇二人不用紧张,朕只是好奇这个萧姮而已。无妨,让她上来见朕一面吧。”

杨坚此语一落,杨秀满脸得意,杨广满脸愤恨担忧、萧萦满脸忧虑,但也皇命难违,故而萧萦只能让自己的贴身侍女杜若去请阿姮来面圣了。

第九章 东宫(四)

而阿姮此刻正在和难得见面的十九妹陈淑媃欢谈着她和萧世略夫妻二人这么多年的婚后趣事,听到杜若说隋帝杨坚想见自己一面的时候便大吃一惊、心下不详,陈淑媃也是十分担心姐姐阿姮。但皇命难违,杨广此时刚被立为太子、她身在东宫不能给杨广途惹风波,故而纵使阿姮心下再不情愿、陈淑媃再担心她,她却也只能应杨坚之命去面圣了。

而阿姮应杨坚之命出现在这东宫家宴之时,确实是艳惊四座、令隋帝杨坚和在座众人眼前一亮。

只见阿姮一身淡紫色绣锦罗裙傲然婀娜而来,乌发玉颜、眉若远山、眼含秋水、五官精致、容华绝美,这华容婀娜、秀色清丽之下通身别有清雅不凡的高华气质,宛如一曲最悠扬的江南雅乐令人着迷、又似一支舞不尽的锦绣淮南舞令人见之欲一探究竟,不可不谓倾国倾城、风华绝代,尤其是那不凡气质尤为卓尔不群、令人见之忘俗。

此时,杨广看到父皇杨坚在看到性情聪慧、姿貌无双的阿姮一瞬间眼睛都亮了的神采,心下只觉得为难不详,只恨自己此刻不为天子无法护住阿姮!

看到如此佳人绝色的阿姮款步而来,杨秀不禁抚掌大笑、大叹果然自己没打错算盘:“二哥啊,这萧姮姑娘如此柔美绝色、光艳动天下,怪不得你如此金屋藏娇啊!”

而在看到阿姮之后,杨坚微扬了扬嘴角,目光在阿姮身上逡巡,别样流连、别有深意:“你不是萧姮,是陈朝镇国长宁公主陈姮吧?”

此语一出,全场震惊。

在场的杨广、萧萦、兰陵公主杨阿五、兰陵驸马兵部尚书柳述是知道阿姮的真实身份的,但其余人并不知阿姮的真实身份。杨广、萧萦知道阿姮的真实身份不说,兰陵公主杨阿五因当年曾随二哥杨广、表哥唐国公李渊赴当年陈朝的扬州琼华苑琼花宴而知道阿姮的真实身份,而兰陵驸马兵部尚书柳述乃是阿姮的亲表哥、阿姮之母宣皇后柳敬言的亲外甥,与阿姮自幼相识,因而知道阿姮的真实身份。

但在座的其他人都不知道阿姮的真实身份,故而其他人听闻杨坚此言皆是大惊失色、不知所以。

而还未等杨广、萧萦解释,阿姮反倒是不慌不忙而淡然从容地傲然抬着下巴向杨坚淡淡问道:“何出此言?”阿姮从来深恨她的灭国元凶杨坚已久,早在心里预想过无数次和宿敌杨坚面对面的情形,只是没想到会以今日这番形式场合见面而已。但到底,怀着这么多年的国仇家恨,阿姮还是早有准备、从容不迫。

看到阿姮被自己说到自己的真实身份不但毫不慌乱还反而如此气定神闲,杨坚心内不禁暗叹果然这个小姑娘能执掌陈朝国政和自己抗衡多年、对阿姮更是欣赏,但表面上却是注视着阿姮精致绝美的如玉容颜淡淡笑道:“你虽是女子,可你的五官却是和你的父皇陈顼有七分肖像,朕一眼便看出来了!当年周陈交战之时,朕和你父皇陈顼交过手,那他高绝身手和俊美容颜可是令朕这么多年过目难忘!”

杨坚此语一落,阿姮心内大动、大为吃惊,杨广与萧萦也是一时惊住还没想好如何向父皇杨坚解释他们东宫内藏匿着陈朝的亡国公主这个欺君之罪。

可还没待众人反应过来,杨坚的行为举止更令在场众人大为吃惊。

只见杨坚语落之后,端坐在上座之上就向站立在台阶下的阿姮伸出手来,眼神朦胧迷醉,似水柔情:“到朕身边来。”

杨坚这言语行为分明就是要纳阿姮为妃之意!

当然杨坚意欲纳阿姮为妃一方面固然是十分欣赏喜爱如此俏丽绝色又才智不凡的阿姮,是安慰自己痛失发妻独孤伽罗之后的伤心寂寥。但同时,杨坚也是深深忌惮曾经身为陈朝镇国长宁公主执掌陈朝国政多年、在江南陈朝旧境和陈朝旧臣中影响力巨大的阿姮,意图把她亲自留在身边才放心她不会再次挑动江南叛乱、维护江南稳定。

对于杨坚这如此惊人又意外的欲娶阿姮为妃之行为,再场诸人反应皆是震惊却大有不同。

杨秀自然是十分得意,以为自己借助把阿姮献给父皇杨坚以讨好父皇杨坚、打击太子二哥杨广的目的已然达到。

杨广则是无比为难和痛苦。一方面,他身为新立的太子不能有任何忤逆父皇杨坚的行为,他对父皇杨坚欲纳自己东宫中的女官阿姮的行为不能不答应;但另一方面,杨广至爱阿姮至极,他自己固然深爱阿姮这么多年都尊重阿姮的国仇家恨意愿强行忍着没有碰她,爱她胜过自己的生命,如今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至爱阿姮献身给自己的父皇杨坚?可是当下的杨广又能如何呢?

而阿姮更是惊得懵了,又恨又惊之下不知如何回应隋帝杨坚的这番纳妃邀请。

而就在这家宴上诸人陷于杨坚欲纳阿姮为妃的这无法回应的尴尬死局中之时,陈淑媃的到来让这一切迎刃而解。

正在杨坚做出纳妃的邀请之态、阿姮与杨广还惊愣得未来得及回应时,却是陈淑媃挺身而入的一席振振有词之语震惊四座、更是吸引了隋帝杨坚的目光:“陛下实在是不应该纳阿姐为妃!当年在陈朝,阿姐已经许嫁了我陈朝武威将军萧世廉,乃是陛下重臣萧摩诃大将军的儿媳妇,天下间如何有天子娶臣子儿媳的道理?此为一。再有,若是陛下不放心阿姐曾为陈朝镇国长宁公主执掌陈朝国政多年而要把阿姐留在身边的话,传出去说您堂堂大隋天子竟然还惧怕一位亡国公主只会叫人笑话,此为二。综上种种,陛下实在没有理由纳阿姐为妃!”

第九章 东宫(四)

望着凌波而入、姿容清秀、温柔如水却语气别样凌厉的陈淑媃,杨坚倒是起了兴趣,暂时收回了向阿姮伸出的手,而是饶有兴致地望着如此聪慧敏捷、口齿伶俐的陈淑媃道:“哦?你称陈姮为阿姐,那你是?”

听闻杨坚此问,陈淑媃柔声似水却丝毫不输气势:“我乃陈朝高宗宣皇帝第十九女、陈朝宁远公主陈淑媃!”

“宁远公主陈淑媃?你倒是伶牙俐齿!只不过,朕今日已经开了这纳妃之口,难道要空手而回惹天下笑话吗?”看到陈淑媃这位陈朝公主、江南佳丽如此温柔如水却又这般内有刚毅,杨坚倒也是十分欣赏,便斜倚回座椅上,故意来逗问陈淑媃。

可谁知,面对杨坚此问,陈淑媃却是毅然决然地坚定下跪,对杨坚坚定地献出自己:“若陛下不弃,我愿和女伴蔡瑶姬代姐姐入宫侍奉陛下!”

原来,陈淑媃深知自己最爱的姐姐阿姮和太子杨广这么多年是何等不易、是何等相知相爱,她绝对不忍心看着自己的阿姐阿姮献身给隋帝杨坚而错失与她的心上至爱杨广相守一生的机会!故而,她今日挺身而出,代替阿姐阿姮主动献身给隋帝杨坚,只求保全姐姐阿姮的终身幸福!

听到陈淑媃要献出她自己而代自己为杨坚的嫔妃,阿姮大惊失色,不由得失声惊呼、无比感动更无比震惊,“阿媃!”

“你有何资格觉得你可以代替你嫡姐陈姮啊?”可听闻陈淑媃此语,上座的杨坚却更有了兴致,愈发问起了陈淑媃。

面对杨坚此问,陈淑媃却是编造出了一套逻辑自洽的理由,不卑不亢、有理有据、稳稳回答:“论出身、容貌、才华我自然事事在阿姐之下。但论对陛下的忠心于情意,我却胜过阿姐!阿姐当年在陈朝与萧世廉将军的真心相爱人尽皆知,只怕陛下要得去阿姐的人却要不去阿姐的心!但是若我与瑶姬侍奉陛下,必然忠心耿耿、别无二心!”

听闻陈淑媃的这般言语解释,杨坚是深深认可的。其实陈淑媃方才的那番话说服了杨坚,他确实没有理由去娶臣子萧摩诃的儿媳妇、更没有理由去惧怕阿姮这一位亡国公主。但他大隋帝王杨坚今日既然都已经公开做出了纳妃之态了,若是空手而归岂不是大损天子颜面!且杨坚此时在痛失发妻独孤伽罗之后也是寂寥难奈、急需安慰,他也是十分欣赏这陈淑媃的胆识和性情。

故而,当场,杨坚便放过了阿姮不提,而纳了陈淑媃和她的心腹侍女蔡瑶姬,分别封她们为宣华夫人和容华夫人,“好!那朕今日便封你为宣华夫人!在伽罗走了之后,这后宫事务,便交给你来打理吧!”

见隋帝杨坚终于答应了放过了阿姐阿姮,陈淑媃立马俯身谢恩、不给隋帝杨坚任何反悔的机会,“谢陛下隆恩!”

在下拜谢恩的那一刻,陈淑媃不得不和她的至爱萧世略暂时告别而献身隋帝杨坚,那凄泪就在她叩头谢恩的那一刻无声地滴落在东宫的地毯之上无声淹没。

这边杨广看到父皇杨坚终于同意纳阿姮之妹陈淑媃为妃而放过阿姮,杨广对阿姮的失而复得更是无比激动喜悦,生怕父皇杨坚反悔,故而他立马向父皇杨坚高声祝贺:“恭贺父皇喜得宣华夫人!”

随着太子杨广高声祝贺父皇杨坚,在场的其他人也只能随声附和:“恭贺父皇喜得宣华夫人!”

阿姮此时同时伏地做祝贺谢恩之态,可就在阿姮跪在陈淑媃身旁的此刻,阿姮低声和陈淑媃痛心私语:“阿媃,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能献身给杨坚呢?你和阿略怎么办?”

面对阿姮的落泪叹息,和阿姮此时同时跪地的陈淑媃亦是望着阿姮清泪长落,却是泪中含笑、笑中含泪地和阿姮低声私语:“阿姐,若今日我不做杨坚的宣华夫人,这宣华夫人就是你啊!阿姐,从小到大都是你护着我,你就让我勇敢一次、让我护着你一次好不好?只要你幸福我就好了!至于阿略……他会明白我、等我的!”

语落,阿姮和陈淑媃姐妹二人皆是落泪起身,深深怅然相望。

在得了如此曼妙佳丽陈淑媃之后,隋帝杨坚便带着这新封的宣华夫人陈淑媃和容华夫人蔡瑶姬回宫去了,留下了太子杨广主持家宴。

而在经历了这一番惊险波折之后,杨广再也心情进行这家宴了,而是环顾在座的弟弟姐妹,威仪严肃地下了最严厉的封口令:“今日之事,尤其是关于萧姮之事,不许传出去分毫,否则别怪孤不顾手足亲情!”

“是!”众人见到太子杨广少有的如此狠绝,皆噤若寒蝉不敢不从。

下了对今日之事和阿姮身份的封口令之后,杨广烦躁地令众位弟弟、弟妹、姐妹、妹夫散去,只留下四弟蜀王杨秀,“今日这家宴散了吧!四弟,你留下!”

在众人散去,只留杨广和杨秀兄弟二人在这宴会厅里之时,杨广一记重拳就狠狠地把四弟杨秀打倒在地、再把四弟杨秀按在地上凶狠地猛然一阵狠狠的拳打脚踢,直到把杨秀打得鼻青脸肿、鼻血四流才恨恨作罢。

第九章 东宫(四)

把杨秀狠狠地痛打了一顿之后,杨广一把拎起了杨秀被污血染脏的领子,狠狠地瞪着杨秀恨恨道:“杨秀!你竟然有胆子去算计姮儿!你要是再敢打姮儿的主意、再敢动姮儿一下,我要你余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滚!”

在被二哥杨广这劈头盖脸的一顿痛打之下,从未见到过素来儒雅的二哥杨广如此暴怒的杨秀被吓得不轻,赶忙惊慌失措、连滚带爬地就滚出来东宫了。

在把杨秀狠狠打跑之后,杨广一把把向他走来的阿姮紧紧地拥入怀中,死死紧抱着阿姮几乎让她不能呼吸,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更是无比深情、无比留恋又无比愧疚,比失而复得的稀世奇珍还要无比珍惜宝贝,喘气连连、呼吸急促、上气不接下气:“对不起,姮儿,是我无能没有护好你!今天差点失去你真是吓死我了!我发誓,我一定要尽快成为这大隋天子,这样在我的保护之下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了!”

看到杨广如此害怕失去她、对她的这般极其爱惜与在意,阿姮亦是沉浸在方才差点要献身隋帝杨坚、差点失去杨广、和妹妹陈淑媃痛苦分离的震惊悲伤中无法自拔,躲在杨广怀抱里紧紧攥着杨广的衣裳亦是悲戚垂泪不止:“在日后你成为大隋天子之后,一定要放阿媃出宫和阿略夫妻团聚!她……她是为我才牺牲自己的……还有,把我们姐妹俩害得这么惨的畜生杨秀也不能放过他!”

面对阿姮如此悲伤落泪,杨广心内亦是万般不忍,心中更是坚定了自己的大业帝业和对四弟杨秀的狠狠报复,“好!我答应你,一定!”

而在此蜀王杨秀设计将阿姮献给父皇杨坚未遂、反而致使阿姮最爱的妹妹陈淑媃委身隋帝杨坚为宣华夫人之后,阿姮与杨广皆是深恨杨秀的如此阴毒下作,故而二人合谋设计陷害杨秀以报血海深仇!

当然除了杨秀设计利用阿姮的阴谋深仇之外,杨秀素有夺嫡之心、对杨广颇为怨妒也使杨秀成为杨广的帝位政敌,更使阿姮杨广出于主观客观、因公因私的考虑都要狠狠设计报复杨秀了!

在阿姮杨广的最终报复设计下,杨秀最终落得了被幽禁终身的下场。

益州总管蜀王杨秀,容貌瑰伟,有胆气,好武艺。隋帝杨坚曾经经常和皇后独孤伽罗说:“杨秀必以恶终,我在当无虑,至兄弟,必反矣。”

大将军刘哙之讨西爨也,隋帝杨坚令上开府仪同三司杨武通将兵继进。杨秀以嬖人万智光为武通行军司马。隋帝杨坚以杨秀任非其人,谴责之,因谓群臣曰:“坏我法者,子孙也。譬如猛虎,物不能害,反为毛间虫所损食耳。”遂分杨秀所统。

自长史元岩卒后,杨秀渐奢僭,造浑天仪,多捕山獠充宦者,车马被服,拟于乘舆。

及太子杨勇以谗被废,晋王杨广为太子,杨秀意甚不平。

太子杨广恐杨秀终为后患且一定要报杨秀谋害阿姮之仇,于是杨广暗地里令心腹杨素求其罪而谮之。

隋帝遂征杨秀,杨秀犹豫,欲谢病不行。总管司马源师谏,杨秀发怒道:“此自我家事,何预卿也!”

源师垂涕对曰:“师忝参府幕,敢不尽心!圣上有敕追王,以淹时月,今乃迁延未去。百姓不识王心,倘生异议,内外疑骇,发雷霆之诏,降一介之使,王何以自明?愿王熟计之!”朝廷恐杨秀生变,戊子,以原州总管独子瓜楷为益州总管,驰传代之。瓜楷至,杨秀犹未肯行;瓜楷讽谕久之,乃就路。瓜楷察杨秀有悔色,因勒兵为备;杨秀行四十馀里,将还袭瓜楷,觇知有备,乃止。

蜀王杨秀至再长安,隋帝杨坚见之,因他不堪之行和乱荐佳人使杨坚厌恶他不与和他说话;第二日,使使切让之。

杨秀谢罪,太子诸王流涕庭谢。隋帝杨坚说:“顷者秦王糜费财物,我以父道训之。今阿秀蠹害生民,当以君道绳之。”于是付执法者。开府仪同三司庆整谏曰:“庶人勇既废,秦王已薨,陛下见子无多,何至如是!蜀王性甚耿介,今被重责,恐不自全。”隋帝杨坚大怒,欲断其舌,因谓群臣曰:“当斩杨秀于市以谢百姓。”乃令杨素等推治之。

太子杨广阴作偶人,缚手钉心,枷锁杻械,书上及汉王姓名,仍云“请西岳慈父圣母神兵收杨坚、杨谅神魂,如此形状,勿令散荡。”密埋之华山下,杨素发之;又诬陷说这是杨秀所为妄述图谶,称京师妖异,造蜀地征祥;并作檄文,云“指期问罪”,置杨秀集中,俱以闻奏。

上杨坚闻之大怒:“天下宁有是邪!”

于是,十二月,癸巳,废杨秀为庶人,幽之内侍省,不听与妻子相见,唯獠婢二人驱使,连坐者百馀人。

杨秀悲痛之下还不得不上表摧谢曰:“伏愿慈恩,赐垂矜愍,残息未尽之间,希与爱子瓜子相见;请赐一穴,令骸骨有所。”

隋帝杨坚因下诏数其十罪,且曰:“我今不知杨坚、杨谅是汝何亲?”后乃听与其子同处。

从此,杨秀坐罪削爵为民,软禁于内侍省。待日后杨广即位后,仍旧深恨杨秀当年敢算计伤害阿姮、敢觊觎他的太子之位,依旧将他禁锢,将杨秀幽禁至死。

而在算计报复完杨秀之后,阿姮就把目光转向慢慢报复她最大的亡国仇敌、杀死她未婚夫萧世廉的宿敌杨素,利用忠臣毘使隋帝杨坚疏远越国公杨素、慢慢夺越国公杨素之权。

当时毘见杨素专权,恐为国患,乃上封事曰:“臣闻臣无有作威作福,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国。窃见左仆射越国公杨素,幸遇愈重,权势日隆,搢绅之徒,属其视听。忤旨者严霜夏零,阿旨者甘雨冬澍;荣枯由其唇吻,废兴候其指麾;所私皆非忠谠,所进咸是亲戚,子弟布列,兼州连县。天下无事,容息异图;四海有虞,必为祸始。夫奸臣擅命,有渐而来,王莽资之于积年,桓玄基之于易世,而卒殄汉祀,终倾晋祚。陛下若以杨素为阿衡,臣恐其心未必伊尹也。伏愿揆鉴古今,量为处置,俾洪基永固,率土幸甚!”书奏,上隋帝杨坚大怒,收毘系狱,亲诘之。

毘极言“杨素擅宠弄权,将领之处,杀戮无道。又太子、蜀王罪废之日,百僚无不震竦,唯杨素扬眉奋肘,喜见容色,利国家有事以为身幸。”隋帝杨坚无以屈,乃释之。

由此之后,隋帝杨坚亦浸疏忌惮杨素,乃下敕道:“仆射国之宰辅,不可躬亲细务,但三五日一向省,评论大事。”外示优崇,实夺杨素之权也。杨素由是终仁寿之末,不复通判省事。出杨素之弟杨约为伊州刺史。

而阿姮在打压完杨素之后,她同时扶植自己亲表哥柳述的势力为己所用。

杨素既被疏,吏部尚书柳述益用事,摄兵部尚书,参掌机密。

而在阿姮报复她灭国杀夫仇人杨素的同时,杨广则在算计打算着进一步铲除嚣张跋扈而不为己用的贺若弼。

太子杨广问于贺若弼道:“杨素、韩擒虎、史万岁皆称良将,其优劣何如?”

谁知贺若弼曰却狂傲地答道:“杨素猛将,非谋将;韩擒虎斗将,非领将;史万岁骑将,非大将。”

闻言,杨广几乎失笑,问贺若弼道:“然则大将谁也?”

谁知这贺若弼拜曰:“唯殿下所择!”贺若弼意自许也。

听到贺若弼如此狂傲又不训,深知他不能为自己所用还会是自己日后的麻烦,故而更暗自疏远贺若弼了。

至此杨坚统治晚期的仁寿年间,杨广被正式立为皇太子之后,广姮二人的夺嫡大业终获成功,而阿姮杨广二人未来的大业江山也终于近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