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柳斜斜

皇甫同不敢奋力划水，就怕响动引起这‘铁甲鱼’的注意，在水中潜行，很快来到那身影旁，天蓝衣衫，必然是天策府学员，只是现在，皇甫同已经在反省冒险施救的正确与否，毕竟这家伙扑腾得太厉害，很容易引来铁甲鱼的注意，就那血盆大口两人还不够吃一口的。

到底是感性战胜了理性，皇甫同迅速抓住那人，从背后将其翻了个面，来不及细致打量，在其耳边大声说道：“想活命就别动。”

他可是知道，很多会水的在营救落水之人是，要是被死亡缠绕，两个都别想活。

感觉耳边热气，那人身子一抖，起初还在拼命挣扎，听到话语总算安静下来。散乱的发丝覆盖在脸上，只留下一只眼睛盯着皇甫同，娇小的鼻孔里冒着粗气，且不停咳嗽，应该是被水呛着了。

皇甫同一手拽着其衣领，一边抱怨：“你还挺重，要不是在水里我都拉不动你。”

那天策府学员恨恨瞪了皇甫同一眼，将其声音、面容牢牢记在心里。“能来这儿的至少都是武师，有千斤之力，我才几斤几两。”

“居然说我重，那不是说我胖！该死，若不是我不会水，一定让你好看......”

手里拖着一个人，自然费力很多，往回的速度也慢了许多。江水在耳畔灌进耳内‘隆隆’作响，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干的地方。

或许是心有六感，皇甫同往后一瞧，顿时全身汗毛根根倒竖。一个黑漆漆的身影借助水势而来。

不用多想，已经知道水下是什么东西。

一股寒气从脚凉到头，感觉头皮都要炸了。

来不及多想，拖着人飞快往回游，再顾不得其它了。水花在身旁溅得老高，身后那天策府学员感觉莫名其妙，“这人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怎的就跟猫见了狗一般害怕......我也不难看啊！”

伸长了脖子看这位坤德武校的小家伙疲于奔命，天策府的这位学员不屑回头，啐了句，“胆小......”

一句话没说完，已经尖叫起来：“啊......”

一张血盆大口直奔两人而来，听见喊声，皇甫同回头，铁甲鱼的尖牙大口已经近在咫尺。

“小同，快跑。”远处董康着急大喊。早就注意皇甫同往回跑去救人，董康一直在浅水处等待。看他从河里拖了一个人回来，不忘对身边人炫耀。“看，那是我兄弟。”

“你们天策府的都不会水吗？还得是我们坤德武校的人，全能啊，上山能打虎，下海能擒龙。”

“你那是什么表情，不服气，你去啊......”

不得不说董康是个乐观派，现在整个一落汤鸡，看兄弟见义勇为不忘到处宣传。

只是很快灿烂的笑容不再，开始变得紧张、害怕、着急。撕心裂肺喊道：“快跑啊！小同。那怪物在你们身后。”

董康能够看见的，其他人自然能够看见。萧婷不知何时来到董康身旁，着急问道：“那是铜娃子吗？”

尽管能够亲眼看见，萧婷还是不敢相信，捂住了嘴巴，眼睛里映照的是即将被残忍吞噬的两个可怜身影。

“嗨。”皇甫同抓住身后之人手臂，奋力将之远远抛出。不忘抱怨道：“你个小屁孩儿，长那么胖，以后一定要少吃点。”

天策府的‘小孩’被皇甫同用尽力气抛了出去，落在岸边浅水处，砸出好一片水花，这下摔得不轻，被砸了个七晕八素，晃晃悠悠起身，被几个同校学员扶住这才没有再次栽进水中。

皇甫同眼看自己即将落入鱼口，过往生活的一幕幕清晰浮现在脑海，喜怒哀乐，爱恨情仇，最后停留在父母送行前微笑挥手的面庞。皇甫同心有不甘，双手拼命往后划。

就在千钧一刻之际，一头土色蛟龙迎头撞来，正中铁甲鱼面门。

紧接着便是飞剑、冰矛、火球、土刺，各种攻击手段层出不穷。

皇甫同抓住机会，一脚狠狠踹在铁甲鱼牙床上，身子弓起，借助推力迅速后退。

一连退出十几米远，双脚可以落地了，迈着步子飞快往岸边跑去。

不知何时，雷声已止，雨水渐渐小了。

铁甲鱼一个摆尾，硕大身躯沉入水中，很快便不见踪迹。若不是江面残破的渡船，和丝丝血迹，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一切都被江水洗刷干净。

“呼呼。”

喘着粗气，皇甫同瘫倒在地，生死关头或许能激发人的无上潜力，但没人能够承受失败的后果，毕竟一人只有一次，所以才更加珍惜。

“小同，没事吧！”董康和萧婷赶到，扶着皇甫同。萧婷不忘将他散乱的发丝梳理到脑后。

看着他惨白的面容，忍不住埋怨几句，“不逞英雄会死吗？”

“好险，好险。不过总算洪福齐天。”

瘫软在地，四脚朝天望着苍穹，闭着眼睛，身上有阵阵凉意袭来，没有难受，反而觉得庆幸，能感觉到冷才证明自己还活着。

岸边苏烈身子站得笔直，如一柄长枪，低声骂了一句，“一条臭鱼，还想上岸逞威风。”

尽管嘴里说得霸气，但是苏烈和几个主事之人都明白，此次护卫，算是失败了。当下，当务之急是赶紧清点人数，看有无沧海遗珠，若是有人掉落水中，未被营救，那就失了大职。

于是赶紧吩咐各校导师，点名登记。

以苏烈为首的三位武王则是凌空飞起，在水面上空巡视是否有落水之人。现场能够飞行的也就只有苏烈、蒋捷和唐文礼三人，其他人是不行的，这事也就只能交给他们了。毕竟要是等到点名完毕才发现人不够，那时候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经过一番紧张、急促的清点，居然没有一人因此殒命，不过多多少少有人受伤，尤其是水手、船夫身上不是这儿有个包，就是那儿青了一块或者紫了一团。

两校的武者学员同样如此，狼狈不堪，好在没有死亡，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男女分作两队分别去换好干净衣物后，皇甫同靠在一棵大树上歇息。前方生起了篝火，可以暖暖身子。

学员们三三两两围坐一起，诉说先前的惊魂场景。

“我以后再也不坐船了，太吓人了。”

董康忍不住抱怨，手里将一截枯树枝折成一截截小段，扔进火堆里。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也不知道水里到底有什么恐怖的家伙。”皇甫同轻声回应，“看不见的，未知的才是最恐怖的。”

正说着，一个女孩款款而来。对皇甫同深深施礼：“谢谢你救了我。”

皇甫同抬头一看，只见一女子明眸皓齿，眼如柳叶细长，一头乌黑发丝披散在肩。

肌肤如雪，尚未擦拭干净的水滴在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如似珍珠晶莹剔透。

女子身材高挑足有一米八几，站在几人面前有一种成人面对小孩的错觉。

“柳师姐。”萧婷一眼认出来人。天策府首屈一指的天才人物，木、火双系。

天策府有不朽之人曾言，若是柳斜斜生在古烈帝国，绝对会是被古烈帝国倾囊相待的角色，会是可以让永阳谷和青帝城明争暗夺的天才。

进了天策府立即被那不朽的存在收为弟子，除了修行木火双系功法外，更是练得一手炼丹之术，年纪轻轻不过十三岁，已经是黄级炼丹师。

此次秘境之行，天策府本不愿放任她出来冒险，但是耐不住柳斜斜要求。

“秘境里有无数外面见不得的灵草仙果，若是取回炼丹，必然可以提高水平，还望诸位祖师成全。”

执拗不过，也想着温室里的花朵到底经不起风吹雨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不经历风雪，怎能享受明日阳光。

只是没想到，这个平日里一门心思窝在武校炼丹室修行炼丹的女子第一次出门就掉进了河里。也因她平时执着于修行和炼丹，朋友不多，加上喜欢清静，一人独在船尾，这才导致掉进河里都不能被及时发现。若非皇甫同及时施加援手，怕是要‘天妒英才’了。

萧婷认出这位柳师姐还是因为曾去找她讨要丹药，这才有幸见过一面。

对萧婷点了点头，柳斜斜说道：“我柳斜斜从不欠人，你救了我，想要什么直接说，只要我有的，绝不推却。”

皇甫同上下打量着柳斜斜，圆润的长腿，笔直又修长，胸前高高鼓起，姣好的面容有几分高傲。

“你个臭小子，往哪儿看呢？”

双手挡在胸前，侧过身子，柳斜斜啐了一句。

“我这不是在看你有什么资本嘛！我都不知道你到底能回报何物，盲目开口，对你对我都不公平。”

“毕竟是一条命啊！回报太轻，贬低了你，对我也不划算。”

上前几步，柳斜斜不满地说道：“那你盯着人家的胸看什么？”

“不好意思，我只是略微有些感慨而已。”皇甫同有些不好意思，盯着一个女孩的隐私、部位确实太过失礼。

“感慨什么？”

“感慨我为什么觉得你那么重了......厚重如山，原来如此……”

不等柳斜斜发怒，皇甫同已经跑开。董康看了看柳斜斜，又看了眼萧婷。

只见两个女人口鼻喷着白气，跟发怒的公牛一般，也是跌跌撞撞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