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天边那洁白的云雾，他仿佛看见老道的身影出现在了空中，正捋着那一缕长须面带微笑的注视着他，正对他说着：“保重。”

林朝风忽觉鼻子一酸，眼泪也夺眶而出，从紧咬的牙关里憋出几个字：“你说过江湖再见的，别骗我！”

天高路远，山高水长，林朝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飞了多久，又何时从空中落下，他只记得自己是在一处无名山间被饥饿感催醒。

三个月后，林朝风在一处城镇上得到了近乎老道的传闻。

那一战动静很大，足足打了七天七夜，据说最后诸多成名高手陆续参战，还惊出了不少世外高人，堪称修炼者间的旷世大战。

山川都被夷为了平地，星辰也失去了光辉，没人知道最终结果谁胜谁负，同样也没人从那战场波及之处活下来。

世人也很给面子的给那一战安上了一个非常夸张的名头——诸神之战！

林朝风不知道老道的真实身份，他也不想去计较那些参与者是不是神，看着已经挂在城头的夕阳，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更像是离了家的孤鸟，没有了家，没有了依靠，能否好好的活下去，又能飞多远多高，全凭自己。

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看了看依偎在墙脚的乞丐，他，默默的走了过去……。

“老道，你看那是什么鸟？”

“是麻雀，很常见的一种鸟儿。”

“那天你跟我讲山有走兽，虎为王者，那这些飞禽的中的王者是什么啊？”

“可……可能是凤凰吧。”

……

“老道，我不想练字，感觉没什么用？”

“怎么会没用呢？字如其人，以后你长大了一手好字能为你的形象加分哦。”

“我看你写的字挺漂亮，也没见谁看得起我们啊，今天那大婶还说我们闲话呢。”

“可……可能是那大婶对我们有误解吧。”

……

“老道，你说侠义者，受人敬仰，你说过的吧。”

“嗯，我说过。”

“可我今天看见城头那布店老板家的公子调戏少女，我仗义出手，官差抓我不说，还向那恶少讨好，这是为什么啊？”

“官差不也没过分为难你么，你要知道国有国法，仗义不错，但是得讲究……”

……

“老道，老道，你为什么让我叫你叫老道啊。”

“因为……”

“不过我觉得还挺顺口的，就这样吧。”

“……”

……

“昔日我路遇风雪，于山路拾遗孤……”

“啥情况，原来你还真的会法术啊。”

“林朝风，你乃天定孤星的命运，身负‘赤炎丹心’之祸，需勤修功法……”

“哟，幻象，厉害了，这波满分。”

“江湖险恶，你当小心，你我虽无师徒名分，但也有十年相依之情，今朝我应命而去，倘若他日你能解宿命之危，有缘江湖再见。”

“老道，老道！你别消失啊，你刚说啥了？你这是要离开吗？喂，喂！！！”

“发现草药‘凤尾草’，品质‘劣质’，是否种植？”

一个声音突然在脑海中直接响起，惊得方若初全身汗毛一炸，霍然转身，大声喝道：“是谁？谁在说话？”

厢房中寂静无声，只有窗外的风雨雷鸣。

方若初只觉头发都一根根立了起来，他环顾四周，甚至还小心翼翼的从房门探出头去，向正殿张望了一眼，却依然没有发现半个人影。

强行按捺住砰砰乱跳的心脏，方若初这才慢慢回想刚才那一句声音的内容。

发现了草药“凤尾草”？

凤尾草是什么？

方若初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拿起手机，搜索“凤尾草”的有关内容。

“凤尾草，别名金鸡尾、鸡脚草、井栏边草等，凤尾蕨科、凤尾蕨属。喜生长在荫蔽、湿润、温暖处，忌日光直射，全年可置室内观赏。全草入药，性凉，味微苦，归肝、肾、大肠经，具有清热利湿、凉血止血、消肿解毒等功效……”

看着网页上的图片，方若初的目光落在手指缠着的杂草上。

“原来这就是凤尾草……”

“既然是这样，那‘是否种植’又是什么情况？”

惊惧之心稍稍平息的方若初迟疑了一下，大声回答道：“是！”

话音刚落，缠在手指的杂草突然化作一道细不可见的流光，径直飞入方若初的手腕，继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方若初的眼睛猛然睁大了。

他清楚地看到那根杂草变成了一丝极细的绿芒，一闪而逝。

就在那一刹那，手腕上那个壶状纹身似乎动了一动，仿佛是壶盖露出了一丝缝隙，刚好让那道绿芒进入。

“难道……刚才在我脑海里响起的声音，就是这个小壶纹身发出来的？”

“也就是说，这纹身是活的？我这是被什么鬼东西附体了？”

方若初被自己蹦出来的念头惊得亡魂皆冒，手忙脚乱的掏出小刀，一咬牙，向手腕上的纹身划了下去。

“老子拼着剥一层皮，也不能让这东西控制！”

锋利的水果刀已经快要接触到皮肤，方若初的动作却停住了。

他忽然想起了之前“看”到的景象，那浩然博大的万千声音，荒芜苍凉的昏黄大地，以及那一扇写着“裨离”二字的大门。

“那蔓延亿万里的光影是什么东西？大门里面又到底有什么？”

他犹豫了一下，重新拿起了手机。

这一次，他搜索的是“裨离”，他要看看，这两个字到底代表着什么样的含义。

在浩如烟海的资料中，他只找到了这样一句话。

“《晋书·四夷传》载：肃慎西北，马行可二百日，领户二万，是为裨离。”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关于“裨离”的文字。

方若初知道，作为二十四史之一，《晋书》成书于唐，史起三国，由房玄龄、褚遂良、许敬宗三位当世大家监修，文字慎密、考究严谨，具有极为深远的影响。《晋书》问世后，“言晋史者，皆弃其旧本，兢从新撰。”足可看出其历史价值。

也就是说，这“裨离”二字，实际上代表着一个两千年前、甚至更早的大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