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攻击五分钟，老妖怪就让气喘吁吁的吕奉笙休息两三分钟。在这两三分钟的时间里，吕奉笙简直有点痴痴呆呆的味道。他身体在休息，但是大脑却不敢。因为他生怕错过了这个好时候，老妖怪的那些指点就被他忘记了。不是他记性不好，而是如今的他太疲惫，大脑已经近乎短路。

但还没有来及完全消化吸收，老妖怪就再次让他开始进攻。

连续五次了，时间也已经过了半个钟头。此时的吕奉笙，身体累的半死，而脑袋则累的近乎全死。这种格斗的强度，不亚于跑百米。而要是让别人拿着跑百米的那种惊人消耗，每次搞五分钟，连续搞五次，试试？肯定要崩溃。

第六次开始！老妖怪已经不再挑吕奉笙招式中的毛病，而是在见招拆招的同时，讲解起了武学中的一些道理。有些道理很普通，但时不时的一些精辟论述，就好像晨钟暮鼓一般重击吕奉笙的心境。

看到吕奉笙身心交瘁、疲于应付，周东飞一开始在旁边觉得搞笑，但到了后来就感觉到了有些意味，再到后来就是震惊——老妖怪这是在挑战吕奉笙的心境极限！他不是要指点吕奉笙，让这个年轻人回头仔细消化学习，而是要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帮着吕奉笙一举冲破那个“心障”！

戳，真猛！

当初慧绝法师虽然也以外力帮助周东飞提升了心境，但前提是周东飞当时已经陷入瓶颈好久了。只需要外力稍稍提点，就能产生质的飞跃。但是，吕奉笙显然没有达到自己的瓶颈制约点，所以老妖怪目前的举动，简直就是强行拉升，堪称逆天！

如今，吕奉笙的脑袋真的近乎崩溃了，昏昏沉沉头疼欲裂。而且，心口好像是被一口气憋着，险些就能把人憋死。

但是，老妖怪的灌输依旧在持续。更要命的是，老妖怪的攻击频率忽然增强了！以前每五分钟的小节里面，最多回击四五次。但是最近这两分钟里，反击就达到了五次！在这么演变下去，几乎就成了老妖怪全力进攻了！

吕奉笙头大如斗，快要疯了！

忽然，站在院外等待的所有人，听到吕奉笙一声龙吟虎啸般的猛吼！

“呵——”吕奉笙忽然浑身一震，大脑中的一片混沌竟然闪烁出一丝空明。大吼一声，一记朴实无华的手刀斜斜反切，势大力沉！

这一击简简单单，却比刚才的十招八招更具杀伤力！

老妖怪大笑一声，单手虽然格挡住，但身体竟然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两步！

吕奉笙一击之后单膝跪地，再也支撑不住了。但是，疲惫的眼神之中竟然闪烁出一线欣喜的神采。

一旁的周东飞笑道：“恭喜奉笙。”

周东飞能看出来，吕奉笙刚才终于突破先现有的极限，完成了半个小时前还根本不可能的攻击效果。假如让这小子休息一下，恢复了体力充沛的时刻，即便面对阴妍也未必吃亏！

一个勉强达到了那个恐怖级数的新的强者！

吕奉笙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说太多的话，心悦诚服的地下头，“多谢前辈！”

说完，一骨碌就倒在了地上。体力和精力的高强度消耗，即便吕奉笙这么龙精虎猛的家伙也承受不住。周东飞知道，没有十几个小时的休息，别想喊醒这家伙。

将他抱进偏卧的床上，周东飞再度回到了院子里。此时，老妖怪也面露疲色。刚才那淡定从容的神情不复存在，竟然好似打了一场苦战。刚才他虽然看似轻松，但实际上体力和精力的消耗并不必吕奉笙差多少。吕奉笙还只是被动的接受罢了，但老妖怪却要处心积虑的思索自己的每一句指点。在那种高强度的战斗环境中，他竟然能做到这一点，这副大脑简直就像是一架精密而高速运作的仪器！不愧是老妖怪——这压根儿就不是人干的事情！

“亏得这小子能熬，没有白费老子这么多的力气。”老妖怪深吸一口气。“强行提升他人的心境，实在是耗神耗力。”

这么逆天的事情，竟然一句“耗神耗力”就一笔带过了，周东飞哑然失笑。“老家伙，你胳膊肘也忒能往外拐了吧？别说老子，包括大师兄、二师兄，都没见你这么强行提升过。不行，明天也给我提升一次，擦！”

“放屁！”老妖怪歇息了一会儿，气息也渐渐均匀，说，“这种方式，只适用于一个纯粹的武痴，比如吕奉笙，又或者卫疯子那样的。这样所谓的武痴，说白了就是在武道上‘死脑筋’、‘一根筋’。你们师兄弟三个，有这样的？”

周东飞也是聪明人，经过这么一点拨就明白了过来。没错，吕奉笙是个武痴，面对老妖怪的每一次指点都求知若渴，最后几乎陷入疯狂。但是，周东飞不行，程青虎也不行。

换了周东飞，到后期那种高强度的压力下，肯定会不由自主的想办法、动脑筋，如何让自己破开危局。这是危急时刻的本能，不以意志为转移。所以，周东飞就是因为太聪明，也就不适合这样的方式。

要是换做程青虎，打到后期还管你什么指点、教诲？记忆？记个毛！老子拳头一旦打疯了，管你三七二十一呢！

所以，老妖怪说也只有吕奉笙这样的人，才适合用这种变态的、不按常理出牌的方式。而且有了这样一次经历，哪怕傻子也学乖了，所以下次再用肯定失效。

周东飞打开院门，几个人都走了进来。看到吕奉笙并不在这里，可是偏偏听到了吕奉笙刚才的猛吼。梅姐笑道：“师父，奉笙呢？”

“累了，睡觉去了。你们别打搅他，能睡到什么时候就让他睡到什么时候。”

“师父还没休息呢，这小子倒喊累了，亏他还是个年轻力壮的。”梅姐笑着，忽然问周东飞，“东飞，奉笙这次肯定受益匪浅吧？”

周东飞咧嘴笑道：“这小子中大奖了——他悟了。”

噗……

无论是白家林、郭梦莎，乃至于实力高绝的阴妍，都险些要喷了。这才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能让吕奉笙那样的高手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这是啥手段哟！

一向自负而且话不多的阴妍恭敬肃穆，心悦诚服的对着老妖怪说了句：“前辈大神通，晚辈佩服！”

老妖怪笑了笑，说：“你也不错，已经接近‘暴力狐尊’苏倾城了。等你到了她那个年龄，天下第一女高手的名头非你莫属。”

当然，老妖怪刻意回避了慧绝法师这个存在。再说了，出家人不参与世俗的事情，物我两忘。

白家林和郭梦莎面面相觑，显然极其羡慕，却又不好意思开口。但是，老妖怪已经转身回房间里休息了。周东飞于是解释了一下吕奉笙那得天独厚的“武痴资质”，白家林和郭梦莎这才释然——这是自身条件的限制，不可强求。哪怕老妖怪有心帮他们，他们也无法完成。

倒是小畜生韩复咧开嘴，没心没肺的笑问：“师父，奉笙叔再次提升了，这下能轻松对付两个家林叔了吧？”

“我草！”白家林郁闷的哼了一声。这小子，太不给自己面子了。

不过，这对妖孽师徒显然是一个德行。没等白家林的郁闷消除，周东飞就笑道：“应该不难。”

“我再草……”白家林近乎崩溃了。

……

第二天早晨八点多，吕奉笙才伸了个懒腰醒了过来。一晚上连梦都没做，睡得死气沉沉。不过这醒来之后，倒是神清气爽的。想到了昨天的事情，一骨碌翻身下床，跑到院子里就打了一通拳脚，格外的舒坦。

他能感觉到，自己实力的猛然提升。包括以前自己功夫中的一些瑕疵，此时也一一浮现在脑海之中。兴奋，说不出的兴奋！

“老弟，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嘿！”周东飞在背后笑了笑，“来，切磋切磋。”

吕奉笙兴趣大增。以前和周东飞交手纯粹是一边倒的形势，这次指不定能有所改变。

对阵了几十招，吕奉笙毫无悬念的还是技差一筹。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吕奉笙却有了三成的时间是在进攻，完全不像以前那样近乎全面防守。这样一个大的进步，是显而易见的。

而且周东飞明显感觉到，吕奉笙出手的时机、速度和对节奏的掌控，比以前提升了不止一点半点。假如让这货去对战阴妍，打出状态的话极有可能搞出一个半斤八两的局面。

吕奉笙兴奋，周东飞同样欣喜。近乎在自己的兵力调配中，有了更多的组合方式，而不用单纯让阴妍当牛做马的出苦力了。只要卫疯子不达到那一步，那么吕奉笙加上一个白家林，足以阻击任何来犯之敌！

而阴妍辅之以郭梦莎，同样可以！

“真的要感谢前辈的点拨，带我去给老爷子道谢去。”吕奉笙笑道。

“老家伙不吃那一套，向来就是直来直去的。”周东飞说。

吕奉笙笑了笑，心道这老爷子还真是个怪人。不过想了想，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还不知道人家的尊姓大名呢！老妖怪几十年前救了马家一大家子人，自己作为马家的义子、马万山收养的孤儿，自然恩情难忘。如今又帮自己这么一个大忙，不知道名号实在说不过去。

“飞哥，老爷子尊姓大名该怎么称呼？”

“张镜湖。”周东飞笑道，“以前老辈子的人物，多称他为‘镜湖公’。后来长时间不直接出现在地下世界，中生代和新生代的人物也就渐渐淡忘了。偶尔所能知道的，也是‘妖魔神仙’中的诨号——祖妖。”

“祖妖”，张镜湖，“镜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