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也许是光线太暗的缘故，再加上我对她的想念......总之这人不可能是他。

“嘿。”这的确是赛琳娜的声音，艾伦推了推女儿的后背，他发现玛丽也同样愣在原地。

“你......谁？”

尽管艾伦也听出来了这个声音和赛琳娜的很像，但是他还是接受不了眼前的一切。他感到自己的双腿像是冻在拖鞋上一样——拖鞋又如同冻在了地板上。

梦，这个想法突如其来地出现在艾伦的脑袋里。他想起来自己之前的类似遭遇，也是在深夜，也是有高跟鞋，也是这般刺骨的冰冷。

“她把我咬住了！”艾伦听到女儿的叫喊声。

可“赛琳娜”此时正站在自己面前，而玛丽在自己身后。她怎么可能咬住女儿？

玛丽眼睁睁看着露娜离自己越来越近，这条杜宾犬已和她之前喜欢的露娜完全不一样了——眼前这条狗的毛发打着卷，就好像用再好的梳子都无法将其梳展开来。上边沾满着泥土和草叶，身上的那个洞被黏糊糊的东西塞满着。

“爹地......”玛丽不明白为什么艾伦会不让自己进他的卧室，而且她能感觉到艾伦的扶在自己背上的手正颤抖着。

玛丽之所以能认出来眼前的这条狗是露娜，是因为这条狗胸前的白色斑纹。除此之外的所有地方，都和玛丽记忆中的露娜大相径庭。她不记得露娜的爪子像现在这么锋利，也不记得露娜的牙齿如猎犬般尖锐，更没想到从露娜的眼神里感受到一丝别样的异常。

露娜的眼神让玛丽产生了一个疑问，这真是一条狗吗？

玛丽干脆闭上了眼，直到——

艾伦把手从女儿的身上拿开，他不想让玛丽觉得自己夜在紧张。他死死盯着眼前的“赛琳娜”，自从艾伦把女儿拦到身后，她就再也没有向前迈出一步。

但“赛琳娜”越是不做出任何举动，就越让艾伦觉得诡异。她仿佛同样希望玛丽躲进艾伦的卧室——就这样走廊里就只有艾伦一个人了。

“是我啊......”

“别动！”艾伦没想到本来静止着的“赛琳娜”突然向自己走进了一步，与此同时，艾伦感到周围产生了一股如同一把冰刀在皮肤上划过似的冷气。

“太晚了。”

艾伦不确定眼前这个和妻子极其相似的幻像再说什么，在他听来，“赛琳娜”发出的声音更像是洗衣机堵塞时发出的嗡嗡声，参杂着一些其他杂乱的声音——仿佛除了“赛琳娜”之外，这里还有很多人在相互低语着。

“什么？”

“太——”就在艾伦集中精神想要听清“赛琳娜”的话语时，“赛琳娜”却忽然从他眼前消失了。只剩下那依旧让人不舒服的冷气包围着艾伦。

艾伦两手抱住自己的右大腿，想要借此来把它从冰冷的拖鞋上分离出来。可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将艾伦的脚和拖鞋冻结在一起的冷气如同泥潭般吸允着他的脚底，如同要把艾伦体内的所有热量通通吸食干净一般。

她消失了？艾伦本以为自己会因此醒过来，可他依旧能感受到来自脚底的疼痛——他始终无法把自己的脚从拖鞋上拔出来。艾伦的脚底早已经和拖鞋连在了一起，他甚至都感受不到那种皮肤快要被撕裂开来时的火辣疼痛。

取而代之的只有一种感觉——冷。

“晚！”

“啊！”艾伦大喊了一声，。

就像是有人在艾伦的耳边敲响了一个铜锣，艾伦顿时感到耳蜗里一阵蜂鸣。自从他上了初中，就再也没有同学做这种恶作剧了。但艾伦仍然记得自己遭受这般惊吓时的感觉——紧接着他的神经中枢拼命处理这阵强烈的波动，是赛琳娜的声音。

可艾伦没有看到“赛琳娜”的踪影，并且让他觉得惊喜的是——自己的双腿好像重新服从在了自己的控制下。“赛琳娜”的一声惊吓，让双腿一软跌倒在地。

这一次跌倒反而帮助艾伦把右腿从冰冻的地板上拔了出来，并带动他的左腿一起挣脱了地板。

可那团冷气还没有散去，艾伦认为“赛琳娜”并没有离开。可他也不打算任凭“赛琳娜”再一次出现在自己身后，冲着他的耳朵大喊一番。

艾伦耳朵里的嗡鸣声还没有完全消失，这让他完全无法捕捉到除此之外的任何声音。周围静悄悄的，他甚至听不见自己频率极快的心跳声。

“噔噔——”

艾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听到这种脚步声。过了片刻他才弄明白，是因为这团冷气——就好像这团冷气渗透进自己的大脑，然后告诉说：我要来了。

“该死。”艾伦挣扎着从地板上爬起来，撑在地板上用来借力的手掌梦的一抽搐——掌心的皮肤好像被地板“咬”下来了一块。

但是艾伦没有在意这些，他甚至都没有感到一丝的疼痛。周围的冷气盖住了他所有的感官，还有他感知到痛苦的能力。

“噔噔等——”

艾伦现在可以确定脚步声正快速得接近自己，他得耳鸣声已经轻缓了不少。他慢慢地又可以重新听到楼下的大本钟在寂静夜晚里的走时声。

我来了！艾伦还能听到来自周围冷气的声音，而他越发觉得，这声音同样出自“赛琳娜”......

艾伦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没有跑下楼梯。而是停在了最上边一层的台阶上——他看到“赛琳娜”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

就像是楼梯完全不存在一样，“赛琳娜”几乎是处在和艾伦一样高的平面上。而周围的冷气开始向艾伦和“赛琳娜”中间凝聚，变得愈发的冰冷。

“告诉我，”“赛琳娜”没有突然在艾伦的耳边大喊，而更像是在和他面对面得交谈。“为什么？”

艾伦开始倒吸着冷气，他不再对这冷气感到排斥——他希望冷气能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她在说什么？

就在一眨眼的功夫，赛琳娜如幻影般再次消失了。等艾伦意识到“赛琳娜”消失的一瞬间，“赛琳娜”又突然出现——

她的笔尖几乎是已经贴在了艾伦的鼻尖上：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