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他们闯进了我的家！”即使电话那头的人是高先生，艾伦此刻也无法保持平静的心情。“而且......”

艾伦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觉得这简直就是耻辱！

“你可以继续在那儿卖货。”高先生显然没有理会艾伦的意思。在他看来，把那些不自量力的杂种处理掉就是最好的交代。

“可......”

“听着，”高先生的另一台电话响了，是助手打过来的。自从昨晚上那个以为蛋可以带人取代自己的蠢蛋变成尸体之后，高先生办公室里的电话就没有停下来过。

“不会亏待你的。”高先生挂断了电话。他还要处理重新划整地盘的事宜，还有那些缺失的人手问题。至于怎么让艾伦觉得好受点——手下懂得怎么干活的人可没剩多少了，高先生还希望艾伦能继续为自己干活。

“怎么样了？”高先生接通了另一台电话。

“老大，不太顺利......”

“废物！”

“大哥别生气......”电话那头的人听上去害怕极了。

“该死，这点屁事怎么那么麻烦？”

说来也奇怪，本来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却让几个叛徒给搅乱了。这让高先生一夜之间损失了不少钱，他也没想到手头底下还真有那么几个不省心的混蛋。

“那些狗东西呢？”高先生不希望自己连手底下的人都管不了。就算没能让那群家伙常常教训，也要让叛徒吃不了兜着走。

“嗯，老大。都处理好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终于有了底气。

高先生挂了电话，他从雪茄盒里抽出一根雪茄。他一只手握住雪茄的首端，用另一只手点燃一根火柴。等到火焰燃烧稳定后，高先生将火苗与雪茄成45度角，同时像是把玩似地缓缓转动着雪茄。

高先生叹了一口气，他又没了抽雪茄的念头。本来这时候，他可以一边抽着雪茄，一边数着昨天伙计们送来的钱。但是现在却要忙着处理一大摊子的烂事儿——没准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这样。

兴许还能控制住局面，高先生眨了一下眼眼睛。火柴燃烧所产生的烟让他的眼睛有些干燥，还没给雪茄预热完毕，他就在火柴烧到三分之一前掐掉了火焰。

可又能控制住多久呢？高先生觉得自己可以相信的人越来越少了。通过昨晚的事，只有艾伦一个人选择守护了地盘——他甚至一度认为除了艾伦以外，谁都可能成为叛徒。

而高先生的这种担心，在七年后变成了现实。

“艾伦，”高先生来到病床前，“够意思......”

艾伦的伤势已经近乎痊愈了，护士说他今天就可以出院。而高先生则是第一位过来看望自己的人。

“她在哪？”艾伦不在乎高先生怎么评价自己的忠心，他只想知道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内，赛琳娜是否安全。

“喔......对，赛琳娜......她......”高先生从来没有这么吞吐过，就和平常人一样。尽管他现在已经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了——平常人还有一份工作，而高先生此时却算得上一无所有。

“我给你安排好了，等你出院......处理一下事情，就可以搬去诺欧镇。”高先生没有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虽然他看上去像是有很多话要交代一样。

“赛琳......”艾伦下意识腰部一用力想要坐起来，紧接着他感觉自己腹部的伤口随时都有扯破的危险。

“我给那边的一个朋友说好了，当然也是在过往时的情面上......虽然不能让你腾飞宏大，但至少不会饿死。”高先生继续说着。他假装没有看到艾伦皱起的眉头，和那焦虑的目光。

“回答我，”艾伦打断了还想继续说下去的高先生，他感觉高先生像是在逃避自己的问题——赛琳娜不会出什么事吧？

“艾伦......”

“回答我，拜托......”艾伦试着冷静下来，好让自己的伤口不随着腹部大幅度的起伏而作痛。他觉得自己正在遭受折磨，这种为心爱之人担惊受怕的瞬间像是一辈子。

“好吧，本不应该由我来说......”

高先生在叹了一口气之后终于坐了下来，他两只手撮合这，仿佛在思索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告诉艾伦这个不幸的消息。

艾伦则闭上眼，他有些累了。但在他的脑海里一直有个他不希望看到的念头，这种念头只会在他闭上眼时才会从脑海深处浮现出来，像是一艘沉沉没的船只又重新浮出水面——艾伦又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

“她遇到了车祸。”这种说法太不负责任了，高先生立马开始后悔自己竟然说出了这么糟糕的措辞。

他只是觉得这种直白的说法没准更适合艾伦，在他的看来，艾伦就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人。如果我说得再他妈的委婉些，会不会更好？

病房里出奇的安静。

但高先生却觉得周围无比嘈杂，每当他瞥到艾伦的眼睛时，自己的脑袋里就充斥着各种声音——艾伦，说点什么吧！

“为什么？”

高先生没有接话，艾伦仿佛是在自问。就好像这个世界给刚要出院的他，开了一个玩笑——和一群人躲在屋子里等寿星回家时，给他的惊喜一样。

可这个“惊喜”对艾伦来说，如同铅球压在伤口处一般——那是一种沉重的伤痛。艾伦甚至忘记了自己是否还在呼吸。

“怎么可能？”

“她出了车祸，你或许能明白......”

“我不明白！”艾伦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我不明白——”

“艾伦，听我说，”高先生试图把艾伦安抚下来，“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尤其是对于你我......”

“她和这事没有关系！”艾伦挣脱开高先生的双手，他想要下床——赶去赛琳娜那里。

“她在哪？”艾伦的眼泪和鼻涕交汇在人中处，“她在哪！”

艾伦突然想起来另一件事。虽然他不想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是他现在的心态似乎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高先生也明白凭艾伦的个性，自己是肯定没办法说服他重新躺在病床上养伤了。艾伦腹部的伤口处开始渗出新的血液，把绷带染红了一片不算太大的区域。

他递给艾伦自己的外套。

“玛丽没事。”高先生猜出了艾伦想要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