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夕阳领命离去。从关南手中接过一个香囊，说是长公主递来的，让他出了宫再看。作别了关南，刘夕阳和许多愁向宫外走去，一路无言，许多愁欲言又止好几次。二人一直走到承泽门前，刘夕阳直接说道：“这事比看起来的要严重的多，涉及一个派系和人心的问题。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避免不了，当今圣上又倾向于他的恩师而提防秦哲，如今的云泽一团乱麻，一个不小心这群臣子就会失控……你记住了胖子，在这些人面前一定要忍住火气，你对他们好，他们也会觉得你有所图，国家大事对他们不如口袋里的银子来的值钱。云泽无力导致臣子迷失，臣子贪腐又导致了云泽的孱弱，想要革新不单是说一句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问题了”

出了承泽门，刘夕阳回望着高高的城楼，自语道：“天塌了他们才意识到问题，至于你我二人要做什么，到时候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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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早爬起来的刘夕阳没有进宫忙碌蒙王封太子的事情——本就没有他什么事情，看似成为云泽不可或缺的人不过是掌权者默许了他这特殊的身份。刘夕阳是知道的，自己明面上的身份没有一个能上得了台面的。外戚王爷哄哄百姓们十分好用，但要是说影响到下任太子的问题那就可笑的。真能影响太子地位和心情的只有苍空阁，而这苍空阁在百姓眼里只是平常找乐子的地方。

不知为了避嫌还是另有打算，刘夕阳没有理会宫里那一切从简的仪式，安心地在城门上向南望去，眼神迷离。中午父亲出征的时候，刘夕阳生怕离别之意让自己后悔也没去。

他喝完最后一口酒，入了苍空阁看望受伤的铁豹。铁豹只是用盾挡了一刀，除了当场昏迷，两只胳膊也都折了。为了刘夕阳而受的伤云泽自然重视，药王的妙手回春加上这人似乎不把这伤当回事，铁豹的状态还不错，至少不用待在苍空阁做出养伤状。

可知道这是刘夕阳的要求，铁豹懒得说什么，反正这几天有吃有喝还有女人，勤快不一定都会，懒散人人都是行家。

刘夕阳嘱咐他多休息几日就离开了屋子。宋媃见他出来，连忙递上一封书信说道：“朱家今早以个人的名义向西去的正武骑捐了五百两白银、粮草若干；玉家给正武骑置办了上万件过冬棉衣，让罗威镖局送到前线去了；而善家仅散了一万两银子。这是所有大家族对这次出征的态度，少爷你看看。”

刘夕阳看着书信听着宋媃的汇报，表情一直未变。朱家的作法无异是给诸位大臣开了个好头，让他们看看这银子应该怎么还给朝廷，还多少；玉家直接用实际行动支持北征，身后应该有沈鹤楼的影子；至于善家……这个神奇的家族一直有种“老子身后有贵人”的执念，多狼狈也敢迎难而上，佩服！就是不知道同样身为外戚，天子的岳父和长公主的儿子哪一个能耐大一些。

令刘夕阳在意的是封家的举动。颖王回来了，封十二依然是消失的。失了家主的封家将一切都压在了北边谋取军功上，京城里只留下一个体弱多病的幼子看家，其他人都去了前线，那长女更是早早地跟着丁秋凯出征了。刘夕阳一直就没招惹过封家，他们这破釜沉舟的举动到底是为了什么？

将书信还给宋媃，吩咐了几句话，刘夕阳出了苍空阁想去朱家走动走动，在门口就被几位士子拦了下来。几人将一纸告示扔在了刘夕阳脚下，面含怒气气势汹汹。

刘夕阳捡起告示一看，朱家的手笔。朱家大小姐朱少少于三日后要嫁于刘夕阳。刘夕阳哼笑了一声，听到一位士子说道：“值此国难之际，你还有心情儿女情长？身为王爷理当为国效力，你却在这里谈婚论嫁，你对得起身后这芸芸众生吗！”

这位士子声音不小，又是在没人敢惹事的苍空阁门前吆喝，周围的百姓自然是围了上来。见自己得到了百姓的“拥护”，这士子的语调是越来越高，陈词是越来越激昂，表情是悲愤加上得意，十分滑稽。

刘夕阳不作回应换回来这几人变本加厉的质问和百姓们的轻声附和。先不管这些士子是真的忧国忧民还是说仅是朱少少自保的手段，刘夕阳更在乎百姓们的态度。前几天见到这小王爷还家长里短的分外客气，今天因为几句话说变卦就变卦？

刘夕阳乐了一下，自语道：“原来造反根本就不用考虑人心的问题……”

这句话声音不大，却让那领头的士子听得一身冷汗。没容他反应，刘夕阳走到他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我给你五十两银子，你们去朱家门口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趁别人出征在这里结婚的是我和朱家，你把我骂了不去教育一下他们，说得过去么？”

士子躲开了刘夕阳准备搂住自己的胳膊，正了正慌乱的面色，底气不足地说道：“定是你要挟了朱家！朱家身为弱势一方，我们要替他们讨回公道。你们说对吧！”

当需要看热闹的人给出回应，它总是心虚的表现。

刘夕阳听着人群中接二连三蹦出来的“对啊”、“没错”，笑着对那士子说道：“朱家号称读书人的领袖，你们这群士子最大的梦想不就是成为朱家么？按你们的话，朱家在我面前都是弱势，你们来这里闹事的胆子是从哪儿来的？法不责众？但我杀人从来没有论个杀的……”

刘夕阳环视着众人，缓缓说道：“我杀人都是一城一城的杀，这三十几个人，够么？”

谁管你够不够，话音刚落，苍空阁的门前只剩下六个来质问的士子。

不要轻易招惹读书人，尤其是在永泽城。毕竟这京城汇集了天下各地的读书人，还有那些闲散的纨绔，他们不也是读书人吗？而如今祸乱着朝政作威作福的不也是读书人吗？

所以不得罪读书人是云泽人的常识。既然是常识，有个人他就会不懂。

几位士子的脸上已经只剩恐惧，刘夕阳笑的依旧灿烂。他示意暗中几人不要出现，让宋媃拿出一把椅子，自己摇开扇子坐在街道正当中，堵住了来来往往的人群，笑嘻嘻地盯着身前几人。

真要是想报复读书人，杀了他的用处不大，还能给他落一个好名声，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斯文扫地颜面全无。而一个屠夫突然有一天只是想着玩弄而不是动刀，玩够了就把猎物给放了，在别人眼中这人似乎还有点人性，即便那玩弄的手段更加残忍，可是谁在乎呢？

不就是造势么？

刘夕阳看着这几人，一直问着“谁派你们来的”，只要得出背后指使刘夕阳就会挪开凳子，依旧保持自己只会杀人的屠夫形象，也会给这几人留下最后一丝颜面。

“有人给了我们十两银子，让我们来质问你，使得这次婚事告……”一位士子忍受不了刘夕阳的笑容，边哭边说道。

“有人”是哪个人？刘夕阳撇撇嘴，还不如不问呢，这问完了还得自己去查……

刘夕阳刚准备说话，许多愁就走进来，低声说道：“西营一趟。老爷和我爹被拦了下来，这次不是黎一，是留在京城的闲散武将！”

“边走边说。”说着，许多愁扛起刘夕阳向西营走去。一位士子见刘夕阳离去，摸了摸湿漉漉的裤子，在百姓们“王爷威武”的议论声中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