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砂引:嫁衣太子
作者:瞳雨沏尘 | 分类:古言 | 字数:7.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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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囚车
斜阳渐去,寒风难止,今日的皇城洛都,漫天飞舞的除去粒粒纤尘,还有万千冥纸。
霜寒军全军缟素,护送着一副棺椁缓缓前行,棺椁之后紧跟着一辆囚车,车上用铁锁锁着一人。
那人白衣污秽,血迹斑斑,整颗头颅都被黑布裹着,只在口鼻处留了几个小孔,以确保人不被憋死。
梅溪桥神色悲戚,于最前方领军开路。
围观的人海来来去去,不时有新来的人好奇,悄悄问身边的人:“唉,这刺客怎么给蒙起来了?”
“嗐,梅大人说了,这刺客居然和咱们太子殿下长得一模一样啊!咱们十殿下就是因为把他当成了太子殿下,这才……哎……”来得早的身边人如是答道。
“啊?竟然有这样巧的事?”
“是啊,这个王八蛋,竟敢假冒太子刺杀十殿下,真是白白玷污太子殿下的名声!梅大人宅心仁厚,只是蒙了他的头,要换作是我,非划烂他的脸不可!”
“就是!这种人,千刀万剐都不解恨!十殿下的阴灵必不会放过他,陛下和太子殿下也定不会放过他!”
“哎,只可惜,纵是将他千刀万剐,十殿下也回不来了……”
围观的人们议论纷纷,善感的少不得替冤死的十殿下掉几滴眼泪,悲愤的恨不得骂死囚车上的刺客。
自然也有不少淡漠之人,纯纯为了来凑热闹,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毕竟十殿下是死是活,于他们的生活而言,并没有什么关系,今日的悲壮气氛,多半还是寒风给的。
看热闹的人,看够了也就走了,于是在梅溪桥等人出了长荣街后,围观的人渐渐变少,周遭也逐渐安静,反衬得哀乐之声越发大了起来。
就在这愈渐稀少的人群之中,有一锦衣男人鬓发灰白,山羊胡须,青黑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双手背负在后,看似稳如老狗,实则有些浮躁地向前走去。
面具之下,一双眼睛十分犀利,眼珠子始终对着囚车上的刺客,一双脚亦跟随着囚车行进的速度移动,一分不快,一分不慢。
他似乎在费心思索着什么,周围的人见他气场诡异,纷纷敬而远之,胆子大些的最多上下打量一番,而后也默默退到了后面,与同样好奇的人交头接耳几句,却也不敢叫他听见。
不多时,熙攘之中又恍然多了一位手握长剑的白衣少年。
那少年头戴一顶白纱斗笠,长及腰际的白纱掩去他的面容,与如雪的白袍一起循风飘摇,他站在那里,仿佛周遭都充满了仙气。
看见他的路人皆忍不住放慢步子,甚至于驻足欣赏,期待风能再大一些,好吹开那白纱,一睹少年真容。
可惜事与愿违,那白纱好似被少年施了仙法,总是欲起难起,分外撩人。
而少年也只是驻足片刻,便翩然向前方走去,直走到锦衣男人身后,抬手轻轻拍了拍男人的左肩。
男人凛然回首,乌黑的瞳仁瞬间放大,未及开口,少年便低低沉沉道:“跟我走。”
白纱掩映下,隐约得见少年的眸光,坚定而明澈。锦衣男人将信将疑,却见少年已转身离去。
转头再看了一眼囚车上的蒙面刺客,锦衣男人犹疑片刻,终是加快步子,追上了白衣少年。
二人行至无人处,少年驻足转身,自觉抬手撩起了白纱。
长眉淡淡,桃目灼灼,如诗如画,美玉无瑕,皎皎面色胜似明月清冷,隐隐病容更添无限风流。
锦衣男人瞪着双眼,终于试探着开口:“你是……清洛?”
少年羽睫微敛,点了点头,又将白纱放下,淡淡道:“许静轩诡计多端,他根本就没死,囚车上的人,是个没死成的死士。”
青黑面具遮住了锦衣男人的表情,只看得到那双眼睛充满震惊,“你是说,他搞这么大阵仗,就是在引我们自投罗网?”
少年“嗯”了一声。
“那……你既然没有成功,想必是已被他识破,如此,你又是如何全身而退的?”锦衣男人问道。
少年道:“此事说来话长,眼下最要紧的,是要赶快解决那个死士。他设计引我们上钩不假,但那死士没死成却也是真。死士不死,终究也是个祸患。”
锦衣男人点点头,深以为然:“不错,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他们马上就要进皇城了。”
少年若有所思片刻,方淡淡道:“这风一时半会儿只怕停不了,远发暗器实不可取。不如我先去擒住那梅溪桥,将众人的注意引开,你再趁机解决了死士。”
“这……这样我倒是可以全身而退,可你不就……”锦衣男人顾虑道,“万一那梅溪桥舍生取义……”
“那也不错,”不待锦衣男人说完,少年便意味深长道,“有梅大人黄泉作伴,清洛死而无憾。”
锦衣男人怔了怔,终是点了点头,“如此,你也算不负殿下、不负为师教导之恩了。”
少年勾了勾唇角,没再说什么,先行一步去擒那梅溪桥去了。
锦衣男人冷笑一声,不怀好意地跟了上去。
眼见着浩浩荡荡的队伍离皇城越来越近,白衣少年一跃而起,眨眼的工夫,手中长剑已出,直逼梅溪桥的要害。
幸得梅溪桥反应敏捷,立刻拔剑相迎,众将士亦纷纷拔出利刃,时刻准备攻击白衣少年。
就在此时,锦衣男人飞身而起,直冲囚车,临近之时,袖中暗器飞出,正中车内人之喉结。
但见那囚车内“死士”的头颅摇摇晃晃了几下,最终整个滚落下来,却不见一丝血迹。
再看“死士”那断了的脖子,竟是一堆稻草!
这所谓的“死士”,俨然只是一个稻草人。
锦衣男人瞳孔大震,还没完全想明白怎么一回事,左肩忽然酸痛难忍,并迅速蔓延至全身,他越是发力,四肢便越是沉重,最终竟完全不能动弹了。
另一处,白衣少年和梅溪桥刀光剑影,好似难分伯仲,忽然,白衣少年手腕轻旋,一个剑花挽得惊艳至极。
梅溪桥斜锋向下,白衣少年顺势跃起,脚尖往梅溪桥剑尖轻轻一点,整个人便如白羽一般,倏忽掠至囚车旁,手中长剑不偏不倚,直指瘫倒在地的锦衣男人喉结。
锦衣男人双目大睁,不可置信地看向白衣少年,声音沙哑道:“你……”
一个“你”字,充满无尽的控诉和鄙夷。
就在这时,一灰衣人从天而降,直直落于白衣少年身侧,正是李南风。
“龙师兄,别来无恙啊。”
李南风看着锦衣男人,面无表情语气平平地说道,一旁的白衣少年堪堪转头,讶然唤道:“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