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少年的态度，苏妲己也沉默了。

她对这些少年是有恩，但这些恩德不足以去抵消纣王施加在他们身上的痛苦，他们之中有多少人的父母又不是被纣王杀害的？

他们的父母会原谅纣王？肯定不会！

看着苏妲己的沉默，少年从她的凤眸里看出了许些悲伤，不解道：“苏姐姐难过了吗？”

苏妲己摇摇头道：“不是……苏姐姐是有些高兴！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过几天周军应该就要打到朝歌了。”

闻言，少年有些兴奋：“真的吗？”

对他们这个年纪来讲，总是会幻想英雄，或是崇应言，或是哪吒，或是杨戬，但一定不会是纣王！

苏妲己点了点头，摸了摸少年的头转身离去，但只是在转身的那一刻，她便哭的梨花带雨。

也许，朝歌的命运真的到头了。

……

半天的时间，周军便拿下了临童关。

且诸将和众兵卒的士气却是前所未有的高涨！

说起西岐大军，里面却有近一半的人不是原西岐原住民，他们大多都是从朝歌或是其它地方逃难过去的。

要说唯一的地方，他们都是被纣王直接或是间接压迫过。

像是兵卒之中有个十七岁的年轻人，原是朝歌人，因姐姐被费仲儿子费物欺辱杀害报官无门，他才去西岐参的军。

按道理来说，这件事情他更恨的是费家父子才对，可整件事情下来，这事一度闹到纣王的耳朵里，纣王却只是一句“费爱卿乃是国之重臣，这一定是有人诬陷他”下了结论。

因为这样，年轻人更恨纣王。

如这样的事情，在周营还有很多！

如今，周兵即将打到朝歌，但众人的心情都是忐忑和激动的。

忐忑是朝歌这个地方曾是他们认为天下间最幸福和富足的地方，如今却要毁灭它，激动是他们将要大仇得报。

见众人情绪异常高涨，姜子牙难得下令让全军休息一日，小酌几杯后，后天启程攻打朝歌。

也是这一天，各路诸侯真正来响应。

初时西岐攻打朝歌，没有人看好他们，如今快要成功，他们便各个都来了。有些来的兵马不多，但排场却搞得比西岐还要大，让人看了啼笑皆非！

……

朝歌城王宫大殿内，有风自大殿门外吹来，似人的哭泣，将大殿衬的格外冷清。

可恰恰相反的是，此刻大殿内的人很多。

但所有人都匍匐在大殿上沉默着，换做往常的时候，他们或许会说出写漂亮话出来奉承纣王。

可今日周军已经屯兵朝歌城外，他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且，他们已有一月的时间没有领到过俸禄了。

或者说，即便现在周军不打来，他们把话说的再好听，纣王也拿不出东西鉴赏他们了。

他们更是清楚国库之中他们能贪的都贪完了。

要说能商的就只有他身边的苏妲己了，可是这可能吗？

就这样众人又跪了一个时辰后。

有一人却是忍耐不住发话了：“陛下！臣今日来无事要揍，只是臣年事高了，想要告老还乡！”

此言一出，又有几人附和说了出来。

纣王终于坐直身子看咯他们一眼后道：“你们不过是看孤王大势已去，要为自己谋后路而已！”

这话无喜无悲，听不出喜怒，想及他暴虐的性情，众人又有些害怕！

不过想如今纣王身边都无人可用，又有谁会听他的话拿下他们？

眼见纣王迟迟没有说话，开始说话的那人索性直起身子想要走出去。

“不准走！我看你们哪个敢走！”却见苏妲己手中出现一把长剑，一剑斩断大殿外石栏杆堵在众人面前。

此刻，她样貌清美，长裙逶迤在地，尽显华贵风貌，可那双凤眸里却尽是凌冽杀气，仍谁见了她后又都会怕她。

谁也没有想到，平时那个弱不禁风的皇后，会有这样的一面。

她接着又道：“你们食大商俸禄，就应该和大商一起共存亡！”

此言一出，众人立刻收起各样心思重新匍匐在地上。

“让他们走吧。”纣王看着他们，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叹了一口气。

过去的他的确不是个好君主。

从他性子来讲，他自小就是随性的性子，喜欢稀奇的事物。这没什么不好，只是后来不知哪一天，他的性情变了。

小时候，看到一只小鸟受伤，他会想它也有爹和娘，会想方设法把它们送回窝里，可后来它更喜欢折断小鸟的翅膀，看它们在泥泞地里挣扎。

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的好奇心开始变了质。

直至几天以前，他都不觉得自己是在作恶，他不过是孩子一样在好奇心的路上走偏了。

可无论如何，错就是错了，说和解释的再多，那也是错了。

因为这样，他也辜负了这世上唯一全心全意为他好的人——苏妲己。

也许，他是该改变了。

或许这些改变是微不足道的，是无济于事不能改变什么的，但起码能让她感到高兴。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古河（上）

他又道：“让他们走吧！孤王……不是，我不是什么王。我有你就够了。”

看向苏妲己，他笑了，像孩子一样天真。

可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他，她却有些开心不起来。

她希望这个时候的纣王应该是可以杀伐果断一点的，而不是儿女情长。

不是说她矫情。

而是她只是想让他的朝歌和大商长远一些，她和他的故事也可以长远一些。

那时，他可以做个明君，百姓可以安居乐业，百官在朝可以畅所欲言，朝歌可以永远繁华下去。

以后的后辈提起纣王，都知道他和明君挂钩。

可耳边的风将苏妲己给吹回了现实。

她的剑没有放下。

众官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却长笑道：“孤王是有九罪！”

“第一件：不拆鹿台，使民心乱。”

“第二件：不废炮烙，使谏官不能尽忠。”

“第三件：不填虿盆，宫患久难安。”

“第四件：不去酒池、肉林，令诸侯谤议。”

“第五件：信佞臣，不速斩费仲、尤浑快人心，使不肖者亲近。”

“第六件：不开仓廪，赈民饥馑。”

“第七件：不遣使命，招安于东南。”

“第八件：不访遗贤于山泽，释天下疑似者之心。”

“第九件：不纳忠谏，大开言路，使天下无雍塞之蔽。”

一句句言语，皆是昔年那些忠心之臣给他提到过的。

可惜，他一件都没有听进去。

或许，他早做到这样其中一条，都不至于有今日之祸患。

而此时的大殿之外，却有一道声音传来道：“如果……我给你一个做明君的机会你会愿意吗？”

纣王苦笑道：“我……还有机会吗？”

这一刻的他落寞的这么看都不像是个王者。

见来者是个却是闻仲弟子余庆，许久不见却不知他去了哪里，在他身后则是当日消失的那十几万大军。

余庆对纣王道：“这个机会不是我给你的，而是师尊让我留给你的。”

当日他虽怄气离开朝歌，可也时刻谨记闻仲的叮嘱，朝歌真有大厦将倾的那天，还希望他出来能延续大商的气运。

纣王没有想到，那位老太师至死都在想着大商的安危，而他过去还一度怀疑他。

“我错了吗？”纣王问向余庆。

答案其实他明白，但他还是问了出来。

余庆不想回答他，而是对他道：“那是你的问题，答案最清楚。”

话罢，他严整好身后大军向朝歌城外的周军而去。

而他也明白，他远远不会是周军姜子牙的对手。

从修为来讲，他只是散仙，周营之中随便一个人出来都能打赢他，大军人数来讲，如今各路诸侯来临加起来人数五十万，人数远胜过于他们。

所以他们能拼单就只有最不值钱的命。

来到周营十里之外后，余庆看着身后的大军道：“诸位，我们过去随太师南征北战已久，今日就请我们打最后一战。”

话罢，他身躯突然发出光亮，然后化成一道流光洛道地上后化成了一条一辆马车宽大小的小溪。

神奇的事情由此开始。

自他以后，身后的人都化成流光落到了小溪之中，小溪开始不停壮大，直至它变成了河。

……

周营之中，众人还是庆祝之中。

可忽而外面却有哗哗声响起，似是大雨滂沱，但姜子牙等人出来以后才发现，天空晴朗，根本没有下雨。

这时一个兵卒来报：“报！丞相，不知为何在我营寨之前突然出现了一条河。”

闻言，姜子牙跟着此人走出大帐之外。

走了约莫五百步之后，就见一条宽十丈的大河横在了面前，其水清澈可见底有几十丈之深。

此河毫无征兆出现似乎就是为了阻止周军。

只是姜子牙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它的来历，只得命人就地取材造船，试着渡过去看看。

一天以后船是造好了，可船只是刚一入到水上就落到了最里面。

南极仙翁见到状后道：“莫非这是弱水？哪怕是轻若鸿毛之物，到沾了此水也会重若千钧！可是，此水乃是天界天河之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初他送十二金仙回玉虚宫后就回来了。

姜子牙若有所思后问龙吉道：“徒儿，你看这水像是你们天界的弱水吗？”

龙吉摇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晓，需得我请个天界的人过来看看。”

她离去之后，姜子牙试着用三昧真火把它烧干，如今他已是金仙的修为，不相信烧干不了此河。

可火入到河水之后，火越旺，河水却反而汹涌起来。

这样烧了一个时辰以后，众人发现这河似乎又变宽了几丈。

不多时，龙吉公主也回来了。

见他她身后却跟来一个巨人。

见此人身长百丈，素罗衣，披发，左手掐诀叉腰，右手执剑，跣足丁立，面紫色，三目，中目光明照耀天地，顶中出气两条，一青一白，青白中复出青赤气，如丝弥布天。

此人却是天界天河大将天罡大圣。

见了姜子牙后，他声如洪钟道：“闻公主所言大仙在此遭难，小神请高玉帝后，特来相助。”

姜子牙回道：“那便有劳了。”

随后将自己用火烧此河，此河越涨的事情告诉了他。

他闻言倒是觉得这不是天河中的弱水，但他接着道：“我看此河不过几十丈之深，我打可入到其中拱起背化桥，以便上仙大军经过。”

话罢，他便向河投去。

可等他入到河之后，此河却陡然又变宽和深起来，到最后俨然将他都要淹没进去。

这急的天罡大圣道：“大仙救我！”

姜子牙见转，连忙将打神鞭扔出去化成一条巨大蛟龙缠在天罡大圣身上要把他拉上了。

可任凭姜子牙此时有多大的法力，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河里的水没过天罡大圣头顶把他淹没进去。

忽而自远处西方，一朵金色祥云飘来，见云朵上有一少女身着青衣，背后生后金晕，样貌虽举世无双，可又宝相庄严。

她缓缓申出一手向下翻去。

姜子牙这边则就有一只大手幻化出来将天罡大圣捞了上来。

趁着后者对这位不知名修行者感谢起来的时候，众人也观察起了这个少女。

见她浑身透着西方教的圣洁气息，不难猜测她来自西方教，只是又看她修为竟然已隐隐有跨入准圣的趋势，众人又一时猜不出她的来历。

但只有姜子牙通过孔宣给他的那三根羽毛猜测出来，这位少女就是孔宣。

令人意外的是，她为了改头换面，竟然连自己的性别都变了。

但这种改变是纯粹的，不是外表术法变出了的虚假。

这便是即将跨入准圣境界的表现，越靠近大道便越没有具体的形状。

虽然心知肚明，但姜子牙一点都没点破。

众人猜不到孔宣的来历，但见她修为高便纷纷尊了一声西方教的菩萨。

她点头示意回应众人，随后目光灼灼看向河道：“此河……乃是人间地脉龙气和数十万生魂杂糅在一起生成的魂河，又命古河。就如昔年幽冥界冥河老祖的冥河一样，准圣以下难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