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推开一扇，沈越去推第二扇时，从门后伸出一双手，以最快的速度往他的脖子上勒去。

沈越早有准备，反手一拧，对方便吃痛的放开手，被他狠狠一推倒在地上。

地上的潘雨薇披头散发，衣衫凌乱，脸色苍白，一双眼睛哭的红肿，眸光满是仇恨的盯着沈越。房中横梁上挂着几条扯成碎布的床单，被风吹得摇摇晃晃，一条碎布下方还放了一方矮凳。

这戏做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沈越，你好歹毒！你为何要与别人说我有病？还将我关在房中，连兰若都被你抓走了，接下来你是不是要我的命？像对当初的林青霜一样？”

一天时间，她便从人人羡慕的提督夫人变成了疯子，身边的丫头背叛的背叛，被抓的被抓，饶是她此时被熏香控制已经神智不清，也觉察出一些不对来。

她今日的下场，与前几个月的林青霜何其相似。

一样是被枕边人利用完后，便毫不留情的舍弃。林青霜还可以生下孩子，她的孩子还在腹中便被毒害了。

不，应该是不同的。她与林青霜不同，她爹还在高位，她并非没有价值，或许沈越只是想吓唬一下她，报一下他爹的仇。

等过些时间，便能放她出去，只要让她再见到她爹，或许事情还有转机，她还有翻身的机会。

到时她一定要让沈越知道，离开了她，沈越什么都不是。

心中虽是这么想，可看着沈越一声不吭，冷笑着向她一步步走近，她还是感受到了害怕。

她与沈越之间，明明她一直是压制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沈越慢慢反客为主，开始压制她了？

她厉声道：“我可不是林青霜，你敢杀我，我爹绝对不会放过你。我是相府嫡女，我还能帮助你很多，你现在杀我，等同自毁前……啊！”

她话没说完，便被沈越一把抓住头发，粗暴的扯着她一路将她拖到铜镜前。

潘雨薇爱美，这张铜镜镜面便有半人高，她与沈越在这张铜镜前也有过许多甜蜜的回忆，沈越为她画眉，她为沈越整理衣衫。

可如今铜镜里她的脸苍白狼狈，沈越的脸阴森可怖，两人像生死仇人一般，怒视着对方。

潘雨薇从未想过，他们会有如此不堪的时候。

沈越将潘雨薇的脸抵在铜镜上，力度很大，扯得潘雨薇头皮生痛，她半点动弹不得，任眼泪从眼角滑落，再顺着铜镜流下一道道伤心的水痕。

“你当然不是林青霜，你比她胆小懦弱多了，当初我杀林青霜时，被她咬中脚背，我连续捅了她几十刀，她都不松口。你不是问我脚上的伤口怎么来的吗？便是拜她所赐。而你，刚才不是闹着要上吊吗？现在怎么又怕我杀你了？”

“你说你是相府嫡女？你看看你现在这个鬼样子，谁信？以前我还信你能帮我，不过如今你臭名远播，不仅有疯颠之症，且不孝之名人尽皆知，还怎么帮我？”

沈越嫌弃的将潘雨薇再次推倒在地，不屑的拍了拍手，从怀中取出白色罗帕仔细的擦拭双手。

“真脏。每次喝过的水，便直接推给我喝。不曾净手，便对我动手动脚。有时甚至没有沐浴，便与我求欢。你知道我有多恶心吗？杀你，我都嫌脏了我的手。”

沈越冷酷的话一字一句钻进潘雨薇的耳朵里。

令潘雨薇感觉浑身的血都冷得凝固了。

他竟然嫌弃她？

他将她说成什么脏东西一样，弃之如敝屣。那些她以为的夫妻之间的亲密，到沈越嘴里，竟成了她不知廉耻，肮脏不堪的佐证。

她是京城有名的大家闺秀，众人称赞的端庄典范。这几年，沈越与她欢好次数并不多，有时纵使她有意，只要沈越没有表现出意向，她也绝不会强求。大多数时候明明是沈越主动的，她曲意逢迎罢了，沈越却将她说得如同青楼女子一般。

沈越将她的尊严，她的体面，她所以为的感情，狠狠的放在地上用力的踩，将她的真心践踏成了烂泥。

杀人诛心。

沈越最后的这几句话比杀她更令她无法接受。

她这些年为沈越的仕途劳心劳力，接受沈越与别的女人所生的孩子，为失去沈越的孩子崩溃至极，这桩桩件件，在此时变得尤其可笑。

她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在沈越说这几句话之前，她是非常怕死的。世间有太多让她留恋的东西，她的出身，她的身份如此优越，还有很多美好她不曾感受，她不舍离开。

上吊不过是骗取沈越过来罢了。

可如今沈越这几句话便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突然感觉世间好似也没有那么美好，她继续活下去似乎也没什么好期待的。

往日看戏时，她对戏中悲观厌世之人极其鄙视，认为这世间宁愿赴死却不愿意好好活着的都是无能之辈，如今方觉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原来当真有人会因为区区几句话而感到绝望。

现在的她，就是沈越拿刀砍她，她或许都不会躲了。

可沈越却说，杀她都嫌脏手。

“你想如何？”她越想越好笑，渐渐笑出声来：“想让我自杀吗？只怕不行呢，哈哈哈……你竟然嫌弃我脏？你当初求我嫁给你时说过什么，可都是忘记了？我提醒你，你说姑娘天人之资，身份高贵，若是看得上你，定当珍如拱壁，以命护之。只要姑娘不嫌弃，此生不负。如今我还不曾嫌弃你，倒让你嫌弃上了，哈哈哈……”

沈越面色阴沉：“说那些陈年旧事，又有何用？提督府不缺你一个人的粮食，我便好生养着你，让你看着我与别的女人如何恩爱，让你看着我的儿子沈凌霄如何有出息，岂不是比杀了你，更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