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便是审问裴衍的日子，因为裴衍身份特殊，在场的除了刑部官员和二皇子裴栾外，就只有文太师。

文太师已经年过半百，曾是夏帝的老师，现在是夏帝最信任的大臣。

他因何而来，大家都心知肚明。

所以，在场包括裴栾在内的所有人都对文太师恭敬有礼，就连审问何时开始也要特地问一下他。

“开始吧。”随着文太师一声令下，审问正式开始。

片刻后，裴衍被带了上来，可他那不紧不慢的气势以及微眯着眼看着众人的动作，根本不像是即将被审问的犯人，倒像是来视察巡视的。

尤其是，他把所有人都打量一遍后，竟然也说了句：“开始吧。”

与此同时，尽管裴衍不相信他，沈默还是一大早就坐着王府的马车赶到了刑部大门前。

虽然他身份不低，可他是内宅之人，再加上又和犯人有关系，是不能进去的。

可大门外人太多，几乎都是闻讯赶来看热闹的百姓，所以他只能在马车里待着，等着里面的消息。

小安在车内陪着沈默，夜影等四大护卫，则站在马车外的不同角落，以免有人要对沈默不利。

不知过了多久，刑部大门内突然有人走了出来，是两个刑部侍卫，表情很严肃，而且行色匆匆。

看热闹的百姓正等的焦急无比，见状赶紧七嘴八舌地问道：“里面怎么样了？湛王殿下到底有没有罪啊？”

两名侍卫平时训练有素，自然不会透露任何信息，再加上似乎有什么急事，所以立刻冷声喝道：“都让开！不要挡路！快让开！”

百姓们倒也知道厉害，立刻后退着让出了一条路，但嘴里依旧不闲着：“官爷就说一声嘛！到底怎么样了？”

两名侍卫依旧一声不吭，而且已经走远。

就在这时，人群里不知有谁说了句：“这还用说嘛！肯定是有罪！”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附和：“没错！那个湛王殿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就是就是！连杀人都不当回事的人做出这种事太正常了！”

附和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激动：“可不是嘛！这种恐怖的杀人魔就该早点抓起来！”

“不错！抓起来！”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紧接着好多人都跟着喊了起来，而且声音整齐，情绪亢奋，就像裴衍是他们的杀父仇人一般！

突然，有人小声说了句：“别喊了，湛王府的人就在那里····”

叫喊声忽然停了片刻，但紧接着就有人非常不屑地说道：“怕什么！过了今天，就没有湛王府了！”

“不错！恶人就该受到严惩，不然就是老天无眼！”

“没错！”不少人立刻异口同声地回应。

虽然沈默人在车里，没有亲眼看见这一幕，但他听得清清楚楚，顿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知道裴衍风评不好，可没想到竟不好到这个程度···

就算裴衍杀人无数，可也大多是在战场上，而不是在这里滥杀无辜，这些人为何···

更何况，裴衍打了那么多胜仗，也算是保护了这些人，难道他们对裴衍就没有一丝感激么？

和震惊相比，沈默更多的是为裴衍感到寒心和不值。

尽管他上一世被裴衍那样伤害过，可他还是觉得，功就是功，过就是过。

不该因为他犯下了过错，就把他曾经立下的功也一并推翻。

这一刻，他突然有些理解裴衍了。

裴衍确实性情多变，为人冷漠又残酷，但这些和夏帝的打压和不信任，以及周围人对他的态度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他的心里忽然滋生出一股心疼的情绪。

同时，他的脑海里也浮现出裴衍的身影，而且是背影，那么落寞，那么孤单，瞬间，他心疼的感觉又强烈了···

突然，他有种冲动，他好想冲过去抱住那个落寞的身影，虽然他的人生也好不到哪里去，可两人在一起，总归比一个人要好得多···

此刻，他似乎忘记了裴衍对他的不信任，也依旧没搞清楚那些困扰了他多日的问题，他只想快点见到裴衍。

不知不是是感应到了沈默的心情，裴衍突然心口一紧，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似的，难受的他喘不上气来。

怎么回事？裴衍不由得俊脸一沉，他唯一想到的，第一个想到的只有沈默，难道是沈默出事了？

不行！他得尽快离开这里，亲眼回去看看才行！

于是，他冷眼看向上方坐着的几人，不耐烦地催促道：“怎么样了？看清楚了么？”

众人闻言立刻看向裴衍，陈临正准备说话，却被裴栾抢了先：“皇兄，照你所说，贪污之人另有其人，那你为何当初在大殿上不向父皇说明？”

裴栾怎么都没想到，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竟被裴衍给推翻了！

那本账簿竟然暗藏玄机，他为了污蔑裴衍而特地让人改动过的地方，竟在火烤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裴衍看出了裴栾的慌乱，立刻不屑地冷笑一声：“那当然是因为，本王当时还没查到是谁，不想打草惊蛇罢了。”

“那皇兄现在知道了？”裴栾心中紧张不已，因为他不知道裴衍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明明这贪污的事是他污蔑裴衍的，可裴衍竟然说真的有人贪污，只不过不是他。

裴衍在耍什么把戏？

裴衍勾了勾唇，意味深长地说：“当然知道了，而且，本王还知道是谁在诬陷本王。”

这句话并没给裴栾带来惊吓，因为他知道裴衍能猜到，只是他更加疑惑了，裴衍要如何交出这个根本不存在的人？

于是他再次说道：“那就请皇兄说出来吧，如果真有其人，我们一定会帮皇兄出了这口恶气！”

可裴衍却不屑地笑了笑：“帮本王出气？你么？呵呵！”

此话一出，众人的脸色都有了或多或少的变化，文太师看起来最淡定，陈临则有些震惊，反应最大的是裴栾。

他猛地沉下脸，俊脸带着明显的怒意道：“皇兄这是什么意思？”

裴栾一生气，裴衍就心情大好：“没什么意思，本王就是不相信你···”

“你说什么！”裴栾气得形象都顾不上了，突然猛拍了下桌子：“裴衍！你别不知好歹！”

裴衍却像没听见似的，连看都没看裴栾，而是把目光投向了，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的文太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