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回想起刚才见面时候的场景。姜府九小姐推开禅房门的那一刻，她也颇为惊艳。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冰雪林中着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

唐氏微微笑起来。说起来，淑宁也是极其张扬的美。可两者对比之下，淑宁只是人间富贵花罢了。而姜九小姐才称得起一句‘瑶池仙姿’。

可难能可贵的是，姜九小姐并没有因为这份美貌心生骄纵，见到自己也是不卑不亢，规规矩矩。

她送了姜六小姐发簪，姜六小姐几乎笑弯了腰，淑宁气的眼睛都发红。可姜九小姐却不羡慕不嫉妒，仍保持着该有的规矩和体面。

这样水晶做成的人儿，别说行远喜爱，就是自己，也很难不喜欢。

陈妈妈见唐氏脸上渐渐浮起笑容，也跟着笑起来：“夫人，要不然，就趁着这次机会，和姜大太太提一提，要姜九小姐进府呢？以姜九小姐的风姿，配我们世子，正正合适。”

“老奴想着，夫人尽管提，姜家一定同意让姜九小姐做妾。毕竟，若是姜九小姐有孕，也流着姜家的血脉。”

唐氏笑道：“不急。”

陈妈妈奇道：“可我瞅着姜大太太府上只有这两个适婚的庶女，若是姜大太太将姜九小姐配给了张家，那世子岂不是又要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唐氏呵呵笑道：“我看你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若是我急吼吼的去姜家求她们，不知姜大太太又要拿什么姿态和我谈条件。”

唐氏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儿一般，拍着手道：“再说了，他要是真喜欢姜九小姐，若是知道了她被配给张家，定然会来求我的。”

“也该让行远急一急。我看着他那个事不关己的样子就来气！”

陈妈妈抿嘴笑道：“您真是的，非要磨一磨世子的性子做什么？世子在京城的勋贵中，已经算是十分上进的了。”

“不过夫人，若是姜家真的把姜九小姐配给张家...”陈妈妈仍有些担忧。

唐氏摇摇头，嗤笑一声：“面子上，我对姜六小姐越重视，姜家就越不会将姜六小姐嫁到我们家。”

“先看着吧，张家还没表态呢。”

两人说着话，有丫鬟进来通报：“夫人，姜大太太她们准备用完了斋饭就要回府了。派了人请咱们也一起去姜府住几日呢。”

陈妈妈看看唐氏脸上的表情，忙道：“去回姜家人，就说咱们夫人要在佛前还愿，就不去姜府做客了。”

唐氏点点头：“嗯。等会儿你去告诉世子夫人一声，让她准备准备，后日一早便和我们一起回京城。”

大太太得了唐氏的话，也没强求唐氏留下。

既然淑宁后日一早便要走，那她们母女相处的时日就不多了，所有事情都办妥了，自然不能在这寺庙里浪费时间。姜家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回府了。

淑宁坐在大太太身边，表情委委屈屈。“我也不知婆母怎么会突然到了冀州。”

大太太瞧她这个样子只觉得头疼。早知道她是偷偷回府的，自己绝对听大老爷的话，不搞这么大的阵仗，还派人出城迎接。

现在好了，这种事儿绝对瞒不过唐氏，还不知唐氏要怎么笑话自己。

眼看这个女儿是不中用了，大太太把满心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个老郎中身上。若是娴宁的病有了起色，再好好筹划一番...

说不定，将来唐氏还要看自己的脸色行事。

淑宁从大太太屋里出来，心绪烦闷。丫鬟彩屏见她这样，劝道：“大小姐别愁，母女哪有隔夜仇的。”

见淑宁还是闷闷不乐，彩屏道：“不如大小姐去瞧瞧二小姐吧。每次您有心事，都只有二小姐最能宽慰您。”

淑宁想了想，摇了摇头：“不了，娴宁身子不好，若我再去烦她，又要劳神。”

“...上次娴宁送我的宁心香还有吗？”

彩屏摇摇头：“二小姐的香都是自己调的，别处也买不到。奴婢去二小姐屋里再求一些吧？”

淑宁想了想，点点头：“去吧。”

她这个妹子，调得一手好香。刚嫁到定国公府的时候，她便点过一次，那一次，正巧是初一，盛行远歇在她屋里。

盛行远似乎对这香的由来和味道很感兴趣，于是她便时不时的写信回去，要娴宁在帮她调些香来。

这次妹妹病了，香也快用完了。正巧婆母不在，她便求盛行远回冀州娘家瞧瞧。

她本准备了一大堆的说词，毕竟他对自己总是淡淡的。谁知道他听见回冀州娘家，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淑宁心中大喜，生怕他反悔，这才马不停蹄的准备东西回了冀州。

她也曾在信中问过，妹妹的身体能否支撑的住长久的调香。可娴宁总是说，若是姐姐需要，自己累些也是没什么的。

娴宁她，实在是个柔和温顺的女孩儿。可上天偏偏如此不公，为何给了她这样一副身子。

彩屏很快便去了听雨轩，画扇见是彩屏来了，忙请了进屋。“彩屏姐姐，你怎么来了？”

彩屏笑道：“二小姐醒着吗？我来给二小姐请安。”

画扇点点头：“在里面歇着呢，刚用过药，现在还没睡下。”

两人正说着，娴宁的声音传出来：“是大姐姐身边的彩屏吗？”

彩屏忙进屋，向娴宁问了好。两人寒暄几句，彩屏才说明来意：“...也是后日一早，大小姐便要跟着定国公夫人走了，正巧，二小姐给大小姐调的宁心香也不多了。所以特地叫奴婢来求一些。”

娴宁斜靠在床上，脸色蜡黄。听见这话，微微一笑：“我与姐姐是...同胞姐妹，哪里就用的上这个‘求’字了...咳咳...”

“难得姐姐不觉得我是个废人...还能有用的道我的地方...”

彩屏听见这话，忙劝道：“二小姐只管放宽心便是，大小姐说了，回头便重新再找个太医来给二小姐看病。”

娴宁虚弱的摇了摇头，不再提及自己的病状，只对画扇道：“...你去我匣子里，把我做的...香丸给彩屏。”

画扇答应一声，转身去了。娴宁微微笑笑：“...大姐姐这次走，咳咳...也不知什么时候再见面...”

“我做了些香丸给大姐姐，装在荷包里，挂在床头，也能用的时间久些...还望大姐姐不要嫌弃...”

彩屏忙又宽慰娴宁几句，这才带着香包走了。正好到了晚膳时候，彩屏想了想，转头又去了膳房提膳。

正好遇见香杏和天青二人也在膳房。

见大小姐身边的彩屏来了，膳房的婆子们立刻拥了上来：“彩屏姑娘来了？大姑奶奶想吃点什么？”

香杏还好，被挤在一侧也不做声。可天青却立马不干了。

“你们还讲不讲究个先来后到了？我都站在这儿等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