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够。

卓兮要的是她彻底的死心。之前为了夜胧她敢只身涉险，而自己在她心里，似乎更重。

自己不欲成为她的负担，她的枷锁。他不要她受制于人，再次陷入那虚无之境！

“卓兮......”木青突然轻轻唤他道。

心头一震，卓兮立即低下头去，把眼里的所有的怜惜都掩藏起来。他整理了下情绪，把头转向阿齐兹说道：“我一年时间便把灵气跟心法续到了最高层，这是中原猎兽堂人尽皆知的事实，乌夷王可以自去打听。眼下，虽废了些灵气，不过也快恢复了。心法最高层便是控念，我虽还属于入门，但也好过师姐太多了。要我，乌夷王不吃亏的。”

阿齐兹突然笑了一下，问道：“你自愿跟本王回宫吗？灵力如此之高，本王何以相信，你会相助？”

卓兮狂妄地笑了一声，道：“那不如，助你之后，乌夷王让我来当这国相吧？反正现在那国相也不听令于你，倒不如让位于我，我来辅助你巩固这王位？”

三人这下才真的震惊了。

夜胧眼里收起之前的怒火，定定地看着卓兮，开始仔细打量他周身，见他脸色虽因喝了酒而红润，但是那底子，是苍白的。难道？

阿齐兹眼里终于有了玩味，有些兴奋地说了句：“你小子，出口倒是狂妄的很嘛！”他灌下一口酒道：“你是中原之人，终是会回中原的......”

"我无父无母，没有家人，在哪都一样的。乌夷王不必有此顾忌。”卓兮淡淡地说。

他说什么？没有家人？

木青的心，密密麻麻地疼起来。

“你为何想当国相？”阿齐兹还在试探他。

“因为我从小就是最底层之蝼蚁啊，我也想尝尝这高台之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滋味啊，定是让人着迷。本来去年猎兽试炼之后我便有机会靠着那猎兽榜上高台的，可惜啊，我竟傻傻地为了这废柴师姐舍弃了如此之多，现在想想，真是不值得啊。”

“所以师姐，你不如，爽快地把这次机会让给我吧？”

三人神色各异地看向木青，见她垂着头，不说话，呼吸很是沉重。

木青举起衣袖，慢慢擦干了眼泪，然后抬起猩红的眼来看卓兮。

卓兮强装冷漠地跟她对视着，却见她忽然起身，朝自己走来。卓兮心下有些慌张，忙避开眼，举起酒杯又欲灌入喉。

酒杯被木青的小手轻轻按住，卓兮突然一把甩开她。力气太大，那杯子直接被甩飞出去，酒水全洒在木青的衣襟上。

卓兮隐在衣袖下的手有些颤抖。肌肤已经太冷了，他怕木青发现异常。

木青愣愣地看着他，伸出的手停在空中，止不住的抖着。

泪直接淌下来了，这次没去擦。她重新拿了个杯子，给卓兮倒了一杯酒，递到他桌子面前，柔柔问他：“师弟，闹够了没？”

卓兮看着她咬着唇，眼角跟鼻头都红红地，脸上泪迹明显，突然轻笑一声道：“师姐觉得我在闹什么？”

“你莫不是以为，我还要你吧？”他直接上手卸掉她的披肩扔出去。

她肩甲之处，果然有一处红痕。

木青绝望地闭上了眼。呆坐在那。

夜胧一愣，立即解下自己的外衫披在木青肩上，对卓兮怒吼道：“你小子，别太过分了！”

卓兮斜他一眼，说道：“你急什么？以后她就是你的了，反正我也腻了。”

夜胧这次实在没忍住，一拳揍在他脸上，正欲揍第二拳的时候，木青轻轻拉住他。

“够了。”

木青看卓兮嘴角有血溢出，手又不自觉抬起，想给他抹去。手刚靠近他脸，卓兮就嫌弃地看她一眼，躲避开来，好像十分厌恶她的触碰。

他，是真的嫌弃自己了吧？

其实，他说的大部分都是事实。不，基本是事实吧。他只是直观地把自己所有的感受都说出来了，他内心，也许真的厌恶自己了吧？

还有一个问题。

“那师弟，这次跟来西域做什么？”

卓兮一愣。

“不是为了救我吗？师弟心里，从什么时候开始没我的？”木青轻轻问他。

她还不信！

卓兮心下发狠，脸上换上讥笑道：“跟你过来，不就是为了搭上乌夷王这条线嘛！难不成，你还真以为是为了你？师姐真是天真的可爱啊！”

他轻浮地用一根手指挑起她的脸，逼她直视自己，心里铆足了劲想要她死心：“至于什么时候心里没你的，仔细想想，其实早就烦了吧，这几日，我不是也没碰你吗？我啊，嫌你脏。”

木青浑身止不住颤抖起来，卓兮立即缩回手，不敢让她也发现自己抖得厉害。

夜胧在身后沉声道：“你有完没完？她要气的吐血了。”

卓兮看他一眼，见他眼里竟褪去了怒火，只平静地说着。

嗯？他难道？

“对了，劳乌夷王今晚给我准备间干净的屋子吧，我不想跟他二人住一间。”卓兮收起情绪，朝一直看戏的阿齐兹说道。

阿齐兹眯着眼定定地看着他，思考着今晚发生的一切。

没错，这小子是服下了毒药，所以他完全有可能是为了顶替木青进宫而演的这场戏。

但是，他会控念，不假。他比木青灵力高出许多，也不假。

这样看来，若是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卓兮的确比木青更有价值。

况且，他似乎真的生了名利之心，若以相位留住他，让他成为自己的一臂，那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自己缺的，正是这样的人才！

不过万一，他解了毒之后便不受控制了怎么办？其实，想来也好办，继续只给缓释剂不就行了！真正的解药，那就等他真正臣服的时候再给。

思及此，阿齐兹爽快地答应再给他一间房。

转念又想了想，呵呵，这小子不是要木青对他死心吗，自己不如推他一把，让木青彻底离他而去。

“卓兮，不会只有过一个女人吧？”阿齐兹邪笑地看向木青。

木青转头，看了一眼阿齐兹，收回眼，又看向卓兮。

他低了头不看她。